就是不出現死亡印記，柳青也會追查下去。隻有她自己知道多年以來她是處在什麼樣的恐慌之中。一些本不該出現的影子，從她十六歲起，就如同附骨之蛆，一直伴隨著她。她也不知道是自己出現的幻覺還是那些影子真實的存在。多年以來，她一直不敢把這一秘密告訴任何人，怕別人說她精神有問題，更怕增加家人的擔憂。十六歲時的那個傍晚，她放學回家，被呂雁武攔住，拖到了路邊的樹林子裏。那混蛋已經撕破了她的衣服，露出了她剛剛發育成熟的胸脯。她當時沒有力氣掙紮，隻想著象電影中那樣咬舌自盡，可是她的舌頭好象長得太結實，怎麼也咬不破，反而疼得鑽心。那混蛋獰笑著正要向她下手的時候，突然打了一個趔趄，驚恐地盯著她的後邊。她當時還是以為那混蛋看著自己剛剛發育成熟的身體驚呆了，見那混蛋的神情不對，好象看現了讓他非常恐怖的東西，嚇得發抖。柳青也不知道自己後邊有什麼，她不敢回頭。她以為自己的後邊竄出了條吐著信子的毒蛇。當時羞愧難當的柳青想著自己讓蛇咬死算了，免得沒臉活人。可她還是下意識地把自己的衣服拉攏，就是死，多少也死得體麵著，不能衣不遮體地死了，給家裏人丟臉。正在這時，柳芸急急忙忙地找來了。柳芸進樹林的時候，正見那混蛋跌跌撞撞地向路上逃竄。柳芸見妹妹衣衫不整地躺在地上發呆，還以為柳青已經被那混蛋給糟蹋了。撲過來摟住妹妹就哭。姐妹倆哭作一團，過了很久，柳芸悄悄問柳青，他把你怎麼了。柳青隻是默默地搖搖頭，柳芸心下也放心了許多。後來柳芸幫妹妹把衣服整理好，扶著柳青回家，柳青總覺得後邊有一雙眼睛在盯著自己。這種感覺在以後的日子一直陪伴著她。後來她打聽到那片樹林是六十年代初餓死人的亂葬墳。她隱約記得呂雁武把她推倒的時候，有塊東西硬硬的墊在自己的身下，她用手推了一下，好象是骷髏的手。當時她受到幾方麵的驚嚇，記不太清了。從那以後，有一個衣著破舊的影子常在她的夢中出現。她不知道他是什麼人，也看不清影子的五官。隻是覺得影子的年齡不太大，三十左右的樣子。有一次影子在夢中對她說，她是他選中的媳婦，要她長大後陪她。她問影子，你到底是什麼人，影子隻是笑笑說，她以後會知道的。那個時候她晚上放學後要走好長時間的路回家，走在空曠的山路上的時候，她總覺得除了自己的腳步外，還有另一個人在跟著她。她有時候有意走著走著，突然停下來，跟著她的腳步也會同時停下來。那一片樹林邊的小路是她回家必經之路，每次走在那兒她就害怕，為了壯膽，她常在那段路上大聲地唱歌。有一次她剛唱完一首歌，腦子裏突然發出一個男人有聲音說：“你唱得真好聽，他們都說你的嗓子好。”那聲音在腦子裏是那麼真切，柳青被嚇得發抖，她壯著膽子四處望望，見月光下的樹林裏，一些影子在晃動，她不知道那些是樹的影子還是別的什麼，隻是她知道當時並沒有風。當天晚上她又做夢了，夢中麵目不清的男人對她說：“今天不應該嚇著你，你以後走過我們門前的時候，唱著歌不要停留就是了。記住，走在那段路上，千萬不要回頭。”從那以後，走過那樹林的時候，柳青覺得不太害怕了，她唱著歌，一溜煙地跑回家門。
八 灰影 上（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