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林澤鎮的第七日,這日傍晚,天瀾從外麵回來,一踏入客棧便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他微微遲疑,頓時收住腳。這人背對著他,正和店鋪夥計相談甚歡,乍一聽去似乎像是江湖草莽,聲音奔放。但天瀾卻能清晰地感覺到他身上那種不怒自威的高貴之氣!這種高貴無法假裝,是發自骨子裏的那種驕傲,配上他一身金色錦服,更添幾分霸氣。
這人與他在淩霄城有過一麵之緣。當時他正被術士會館七星長老厲無情圍追,幸得此人路過解圍。他記得,這人叫做淩九天,與那位厲無情頗有淵源。其間因果他並不清楚,當時趁亂匆匆離去,沒想到此時會在此地有緣再見。
既然碰上了,斷然沒有避而不見的道理,而且天瀾現在就住在這間客棧,若是淩九天也打算在這裏投宿的話,免不了碰麵,索性主動上前與他客套兩句。
他緩步上前,行晚輩之禮,道:“淩前輩,一別數月,您近來可好?”
淩九天聞言轉身,他沒想到到了這麼一個窮鄉僻壤居然還有人能認出他!細細打量眼前這個少年,似有幾分眼熟,但畢竟過去數月,當時又是匆匆一瞥,甚至都沒看清他的正臉,如何記得?
淩九天眼中透出濃濃的疑惑不解,道:“不好意思,你是誰?”
天瀾心中苦笑,心想人家是貴人多忘事,不記得也屬正常。他自己是因為難得遇上兩個七星的強者,又是當事人,這才印象深刻。另外,淩九天還是一個強大的風術士,這也是讓他頗為留心的一個原因。換成淩九天,恐怕不會記得一個小小的風術士吧。
這時葉逸正好從房間出來,一眼就看到天瀾,打招呼道:“嗨,這幾天你在忙什麼……哇!”他很快注意到一旁的淩九天,指著他瞠目結舌,“你你你你你——”
這客棧經過之前那一鬧,這段時間少有人光臨,大廳總共就那麼幾人,淩九天衣著又那麼顯眼,想注意不到都難。當初雖然匆匆一見,但印象頗深。葉逸還一度將此人誤以為是九星強者呢,自然記得。
淩九天眉毛一挑,有些飄飄然,他理所當然把天瀾的客套和葉逸的驚訝都當成了對他自己的崇拜。連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山溝都這麼多人識得自己,莫非我淩九天的大名已經風靡整大陸了?但是葉逸接下來的話卻令他頓時哭笑不得。
“大叔,你吃飽撐的沒事幹來這兒窮鄉僻壤做什麼?”
眼見淩九天臉色陰沉下來,天瀾用手肘悄悄碰了碰葉逸,意在叫他注意用詞。但後者渾然不覺,反倒奇怪地望了天瀾一眼。放在平時,或許葉逸還不至於如此不懂察言觀色,但最近因為愛劍被毀,讓他心神難靜。有時連入定都難,更別提什麼察言觀色了。
天瀾隻好將話題轉移:“淩前輩,我們數月前曾在淩霄城有過一麵之緣,當時術士會館長老的厲無情厲前輩也在場……”
“對了!”淩九天一拍腦袋,“我想起來了,你們兩個就是當時被老蛇怪欺負的小家夥!”
葉逸不滿道:“天瀾,你也太好涵養了吧!那個駕著蟒蛇的怪老頭對咱們又打又殺的,不罵他就是好事,你還叫他前輩?”
天瀾微笑道:“我身上確有黑暗氣息,厲前輩乃是職責所在,何過之有?”
“哼,你居然還幫著他說話啊!真是——”他眼睛一掃,正好看到天瀾之前被長袖遮蓋住的雙手。“咦?你的手怎麼了?”
這幾日沒怎麼碰上他,此時才發現天瀾的雙手上竟纏住一層厚厚的繃帶,連帶十指都細細密密地包好,似乎是傷到了手掌。而因為他的衣服和繃帶都是白色,所以一時間沒有注意到。
“沒事。”天瀾淡淡說道,手臂稍稍移動,讓葉逸看不到他的雙手。
“嗯?讓我看看!”越是掩飾就越是可疑,葉逸眼睛盯著他的右手,冷不丁地伸手去抓他的手掌。如此近的距離,一般人肯定來不及反應。但天瀾是何許人也,葉逸稍一動他就心有感知,下意識地閃身後撤,與他拉開兩步的距離。
葉逸很鬱悶,他知道比速度肯定是比不過天瀾,這事兒隻好暫時放下不追究,轉而對淩九天說道:“大叔,你還沒說來這兒幹什麼?”
淩九天道:“你們到這裏幾天了?見到老蛇怪沒有?”
葉逸氣道:“明明是我……”他想說:明明是我在問你,你不回答便罷,怎麼反倒問起我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