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八章 所謂真相(1 / 2)

多說夜裏不走尋常路,此話當真不虛。

我寐在燈芯裏不足十念的功夫,那外頭便變得吵鬧起來了。

我凝了訣,望了望外頭,不知打哪裏躥出一群黑衣謀麵人恰恰將花籽言團團圈住。

“小姐快些逃,奴婢來拖住他們。”依舊是先前那個衷心的丫頭攔在花籽言跟前。

花籽言蹙了蹙,一把拂開那丫頭,張口正欲說些什麼,一個鮮亮的影子隱隱打屋簷上躍下,我瞧了瞧那身影,恰是封瀾。

幸得他還顧念仙家的身份,製服那些不明歹人使得恰是尋常凡人的功夫。

“姑娘可有不礙。”他便是對著一個素未謀麵的姑娘也笑得這般春風洋麵。

花籽言淡了麵色,“多謝這位公子仗義相救。”

“這些個蒙麵人,姑娘可識得?”封瀾瞥了瞥藏在燈芯裏的我,步過來取下丫頭的八角燈,對著那漂遊九層天外的黑衣人照了照,“可要小生替姑娘到官府鳴一鳴鼓。”

“何必再勞煩公子,小女子的表哥恰在朝為官,我與他道一道便好了。”花籽言衝著封瀾拜了拜,又客氣道,“公子此番大恩,小女子無以為報,小女子陋室便在前方不遠處,公子不如進去喝杯茶。”

封瀾笑笑,“如此便打擾姑娘了。”

便是我,也聽得出這丫頭方才不過是一句客套話,封瀾他何時如此不會察言觀色了。

花籽言麵上有些不好,領著封瀾進了連府。阿瀾施術暖了暖燈芯,我便枕著他的仙澤又眠了眠。

再醒來時,阿瀾已在連府裏討了處院子住下。我驚異於他如此大的神通也覺察出他的不尋常,便組了組言語,毫不見外地問了問他。

彼時,他正吟望著窗外綻放的臘梅。

他側過臉來,溫聲細語道,“你向來受不住塗山那股子憋悶勁兒,此番難得來此曆遊曆不如就此再待些時日,既要留下,不如就尋處安穩的住所,也免去了三番五尋找客棧的功夫。”

難得他又照顧有加地替我著想了一番,隻是此番我卻覺著他的話有些說不上來的奇怪。

上元節的燈會一直持續到正月十九方才結束,在外人麵前琴瑟和鳴的連暮鈞與那花籽言卻一次也沒有再結伴出去過。經我多番探察,終於明了原來他們之間也不過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罷了。

麵見連暮鈞的次數多了,我終於記起他正是那日到青花鎮上調查武府慘案的八府巡按,他三兩下便處置完武府的雜事,我那會兒好誇過他腦子靈光,卻不想此番還有相見的緣分。

他為人謙和卻有些寡言,待眾人皆好,卻獨獨對花籽言有些冷淡,便是在恨鐵不成鋼的老夫人幾番謾罵下,他也隻做全了禮數,旁的關懷怎般也不願多予。

至於那花籽言看似嫻靜溫爾,骨子卻卻不是個好脾性的人。她的性子實則易怒易燥,但凡有點不順心,打罵的雖不是丫鬟小廝卻是些貓狗畜生。畜生們縱然命盤裏弱些,卻好歹也是條鮮活的命。

佛說眾生平等,我不慎撞見過幾回她棒錘貓狗的麵貌,實在沒忍住半夜偷潛入她房裏予她施了個術,讓她不再那麼肆意殘暴了。

我一直等著連暮鈞,花籽言和那安河公主的這出三角戲開唱,這一等便足足等了十幾日的光景,白日裏封瀾伴在我身邊,夜裏待我熟睡後,又一個人神秘兮兮到外頭去,每回回來不知為何他總是虛弱得很,深夜喘氣的聲響聽得有些不忍,翌日晨起時他卻又恢複如初,半點跡象難尋。

看來,他的確是瞞了我一些事。我待他厚道,知他向來對我很少隱瞞,此番瞞我必是有不得不瞞下我的理由,便也沒去深究。

過了幾日,我在院子憋壞了,便藏在花籽言的香包上,隨著她一溜煙到外頭透氣去了。這一去不要緊,原來那日她所遇的劫匪的確如封瀾所言,全是她自個兒編排唱的一出戲,其目的大抵是想趁他與連暮鈞回府時大施一番演技,難怪她看到如此場麵,全無半點懼意,連我這活了不少歲數的神仙也不由暗歎這小妮子心思委實不善。

小妮子心狠手辣,將那群匪寇三兩下滅了口,那些血濺在了香包上,讓我連連惡心,然,我是見過大世麵的神仙,正欲抽身出來,那花籽言打巷子裏轉出來,一把便將我附身的香囊丟進了旁側的鼎爐裏。

那鼎爐裏正燒著,我連忙飛神逃出那香包,將將落了地喘氣,一抹熟悉的影子悄然落到我身後。

“堂堂重明鳥一族,莫非還怕這區區凡火不成。”我一轉身,便瞧見了多日未見的未璟。

“不知這位仙者是?”

未璟垂了垂眼睫,揚揚手,“你又何需瞞我,你是重明鳥族二殿下,亦是靈山腳下的小蘑菇洛五五,你瞞得過眾人卻終歸是瞞不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