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嚴厲的兒童保護體係如何運轉
——一次犯過 終生受懲
程麗現在最聽不得孩子說一句話：“我有個秘密。”一聽到這句話，“我就嚇得直發抖”。
這個在北京一家外企工作的白領，2012年8月回安徽潛山縣農村老家度假，看著在屋子裏玩的當地孩子們，程麗忽然想起在網上看到的《英國兒童十大宣言》，便講給他們聽：背心、褲衩覆蓋的地方不許別人摸；小秘密要告訴媽媽；不保守壞人的秘密；壞人可以騙……
一個小孩子忽然站了起來，緊閉著嘴唇，未曾說話，眼淚先湧了出來。她對程麗說：“我有個秘密。”
當地小學校長楊啟發在長達12年時間裏涉嫌性侵9名女孩的醜聞，因為《英國兒童十大宣言》的偶然傳播，最終為外界得知。
國內頻發的成年人性侵幼女事件，讓西方國家如何保護兒童的內容，再次成為互聯網上被人們轉發傳播的熱點。但保護兒童不被性侵，是一個係統性的工程，單靠一紙宣言還遠遠不夠。
“必須教他們說‘陰莖’就像說‘手肘’一樣輕鬆；說‘陰部’就像說‘鼻子’一樣容易”。
在聽到程麗講那則宣言前，那些受傷害的孩子被教育最多的是“要尊重老師，要做聽話的好孩子”之類的內容。
“太過順從的孩子們更容易成為受害者。”美國兒童教育及心理治療專家保拉·斯坦曼在寫作《孩子，你要懂得保護自己》一書時，堅信這個觀點：“要把乖孩子變為遠離危險的孩子。”
雖然英國使館文化教育處的官員向本刊記者明確表示，他及其英國同事，都沒聽說過英國政府頒布那份宣言，但宣言中所涉及到兒童自我保護的內容，顯然已經成為西方國家對兒童進行安全教育的一部分。
“從小學開始，無論是公立學校還是私立學校，甚至在家庭，都會去告訴小孩子，哪些身體部位是不應該被接觸或者是不應該暴露，而如果有人向你暴露這些部分或者是想要求你做某些事情，都是不對的。”啟銘國際教育交流中心CEO莫華璋向本刊記者舉了類似的例子。此前，他曾在美國國際教育協會任職，還曾在舊金山做過七年的社會工作。
“要向孩子解釋大人與小孩之間的感情：絕對不應該涉及脫衣、撫摸或親吻私處，甚至性交。”保拉·斯坦曼在書中寫道，“這表示我們必須教他們說‘陰莖’就像說‘手肘’一樣輕鬆；說‘陰部’就像說鼻子一樣容易。”當他們受到侵害時，才能毫不猶豫地把事情講出來。
“教導個人安全是個不間斷的過程。”保拉·斯坦曼對家長們提出這樣的忠告：“其內容必須隨著孩子的成長改變，采用新的知識和方法。”
但即便做了非常細致的前期教育工作，仍然不能杜絕性侵事件的發生，也不能保證每一個受傷害的孩子都會如實對外界講述。
對幼小脆弱的兒童來說，這隻不過是保護他們的第一步。
發現有性侵嫌疑的任何情況，就有責任去報警
在舊金山的那段時間，莫華璋曾在一個非營利機構（NGO）工作了兩年，為當地一所初中課後活動做統籌。在開展工作前，他們這個NGO專門接受了另一個NGO的培訓。
“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一天半吧。”莫華璋回憶道，每人給發了一本小冊子，圍繞未成年人性侵案講了許多內容，比如性侵犯通常的手法種類、對孩子心理產生的短期、長期影響，孩子受到性侵後的一些異常反應等等。
這個培訓很重要的一個目的，是要這些即將在學校展開工作的NGO工作人員知道，如何鑒別一個孩子是否遭到性侵。
據莫華璋介紹，一般而言，隻要是可能與兒童有接觸的美國政府機構、組織或個人，都會通過NGO的培訓、媒體傳播、社區活動等各種渠道，了解如何判定孩子是否遭到性侵的知識。“如果你發現有嫌疑情況，小孩身上有傷痕，或者他的情緒非常不穩定，或者其他任何蛛絲馬跡，就有責任去報警。”不用向孩子求證，不用通知孩子的家長，甚至不用與任何人商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