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愉桑樹後的小姑娘,手指尖緊緊抓著樹幹不放鬆,稚嫩的眉眼還未長開,卻已然啦出了幾分小巧精致。隻是此刻一身布衣長裙和著臉上那沾染的些許灰跡然她看起來很是狼狽。
相對於對麵正在蕩秋千的小姑娘而言,眼中的羨慕與渴望交雜,更是讓人生出一番憐愛來。
然而此刻的後院裏,隻有兩張童稚的麵孔相對而視,一個臉上帶著不容拒絕的笑意,一個則滿目驚怯。
“來嘛來嘛,真的不騙你。”
名喚“悠兒”的小姑娘終是忍不住在後者的召喚下,一步一步緩慢靠近她。果然後者站起身來,高過半個頭的個人輕輕一摁,便讓自己全身都鬆懈在了渴望已久的秋千架上。
身體隨之擺繩的力道慢慢蕩起來,悠兒從開始的膽怯到漸漸地放鬆,臉上露出滿足的笑容來。
然而,就在自己把整顆心都交給身後的妹妹的時候,一陣狠狠地力道突然傳來,伴隨著那個天真卻又不容讓人心顫的話語,以及一聲落地的慘叫聲。
“我讓你笑的那麼開心,哼!”
紅色,漫天的紅色襲來,夾帶著額頭和胳膊的生疼,還有那逐漸融合著冰冷空氣的大笑,都隨風四散開。
池悠扯扯嘴角,似有意無意的碰了碰額角的傷疤,臉上卻依舊是帶笑。
雖然這些記憶並不真正屬於自己,但既然到了此等地步,說不定原主也趁機出現,那麼一切或許就不知而解了。
“你看,這疤雖已時隔多年,也淡去了些許,但這傷總歸是傷,哪怕隻是身上的,即便隔得再久,隔在心頭了就始終不會淡去。妹妹,你說是不是?”
池茵一震,目光灼灼地盯著她,低下頭俯身在她耳側道,每個字都落口及重:
“是又如何,不要以為有葉陽辰寵著你,我便可以放過你。”
“那便多謝妹妹記掛了。”
池茵狠狠皺眉,甩給她一個冷眼,手上的力道便略微重了起來。
池悠勾起嘴角,目光落向遠處,既然她自己非要鑽這牛角,不如多贈送她一個不是更好?
秋千蕩的並不高,池悠深呼一口氣,下意識的一鬆手,一個側身便翻了下去。
就在眾人驚呼的片刻,一個身影更快一步的跑上前去,將人接在了懷裏。
“王妃,想不開也不要跳秋千嘛。”
池悠狠狠一蹬,果然那張臭臉又出現了自己麵前,雖是語氣衝自己來的,但那麵容卻是冷對著池茵。
“怎麼,這次罵不成便直接動手了?”
“不,我沒有,分明是她自己掉下去的,池悠,你……”
池悠看著她體貼的一笑, 並不打算反駁。
“喏,既然王妃不否認,那這次你說是杖則三十還是直接告訴太傅呢?”
池茵狠狠咬了咬牙,掩在袖下的指尖嵌入了掌心,卻又無從反駁。
眾人且相看一眼,都互相指點起來。
“這竟然是太傅府上的千金?不得了不得了。”
“這臉可丟大了。”
池茵狠狠一震,衝眾人吼道:“閉嘴!池悠,我告訴你,咱們走著瞧。”
“哎,太無聊了,王妃你更無聊。”
後半句顯然是低聲說在耳側的,池悠自是想不到自己的小把戲竟然被他一眼就看穿,索性紅了臉。
“放本姑娘下來!”
“你自己賴我身上的,怪我咯。”葉陽辰攤開手掌,池悠隻覺身下的力道一失,一個翻身落在地麵。
“葉陽辰,你……”
葉陽辰勾唇一笑,接了她的話,想也不想的說道:
“你夫君。”
然,此刻牡丹園的某處榆樹下,兩道身影停下步子,方才一切默然撞見了眼裏。
“小姐,她竟然真的是王妃。”
款冬愕然,不曾想那日所見的姑娘竟然是堂堂清瀟王府的王妃。
歐陽柔朱唇輕啟,眉目如畫:“王府之事豈是爾等能隨意揣測的?不過我倒覺得王妃是個有膽識,又有魄力之人。”
“嗯?小姐莫不是一開始就知道了,那為何不戳穿?”
歐陽柔定了定神,的確今日所見,讓人很是出奇,何況自上次茶園一別後,自己就對她更加刮目相看了。
“萬事都得留有餘地,未必戳穿就是好事。”歐陽柔笑笑。
說不準的,以後自己與她之間,路還長的很呢。
“小姐說得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