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送君歸去(2 / 2)

秦艽一手撐傘,一手牽著矯赤,如今已是夏末,即將入秋,秦艽看著從紙傘邊緣滑落的雨水,道:“初雪踏至,可緩緩歸矣!”

秦艽相信,一個季節的時間,足夠讓有娀消亡。

客棧裏,鬱離子還在熟記百草藥性,對於融入他骨血裏的東西,他有近乎附骨之蛆的執迷。

歌鴝睡前就吃了蒺藜給的藥,一覺醒來已好大半,找回了大半力氣,但剛撐起身來還是咳嗽出聲,鬱離子立馬端了一杯茶水遞上來。

歌鴝一邊說不礙事一邊喝了下去,“藜兒她們人呢?”

鬱離子接過杯子後,扶著他下床,“師傅準備存糧去了,竹一也出去了。”

想來是跟隨藜兒出去了,歌鴝隨意披了件外衫後就又躺在了外間的榻上,整個人都睡懶散了一樣,歌鴝看著窗外纏綿不息的雨,“也不知這雨幾時能停?”

鬱離子沒有接話,回到桌前繼續拿著《百草》研讀。

沒過一會兒,歌鴝就渾身難受了,睡了個回籠覺把虛汗睡出來了,剛醒那會兒沒感覺,在窗邊躺了一會兒就覺得黏膩了。

外間的浴桶用屏風隔著,不大的房間不時響起嘩啦啦的水聲,雖然什麼也看不到,但鬱離子還是不爭氣的臉紅了。

“很熱麼?”歌鴝看著鬱離子紅彤彤的臉頰,又看了看撐開了的窗戶,心想:洗澡的是我,沒道理把他悶熱啊?

聞言,鬱離子的耳朵也被染紅了,不敢抬頭看他,“許是坐的太久了。”

歌鴝慢慢的把外衣穿好,洗浴是一件讓身心舒爽的事,“路還長,藜兒不會催促你的,你不必著急。”

鬱離子也順勢放下了書冊,“多謝公子寬慰。”

師傅留下他並收他為徒是他運氣好,若他隻是累贅包袱,長此以往師傅絕不會留著他。

他現在無法改變自己帶毒的體質,但他不想坐等命竭。

這天夜裏雨終於停了下來,索性這晚鬱離子沒再搶被子,和歌鴝相擁而眠。

酣睡了一晚後,鬱離子第二天早上吃早飯一直在默默的告訴自己,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結果,飯後兩人共乘一騎時,歌鴝依然一臉麵不改色心不跳,而鬱離子心裏卻還是平靜不下來。

正準備出發繼續趕往下一個關口霖雨島時,一白衣男子騎著一紅棕烈馬從側麵過來。

看著突然出現的男子,竹一手握著劍鞘護在幾人前麵,歌鴝上前攔住,緊張的氛圍才消散了。

“這位是?”歌鴝看著剛出現的男子,多不過舞象之齡,但是給人的氣勢若有若無,不能忽略過去但也不會過度吸引了視線。

“秦二公子,南越良將之後,秦艽。”蒺藜簡單的介紹了下,青鴿之前就是兩人謀事時的信使,所以看到秦艽的出現並不驚訝。

“家父僅是一員小將,得姑娘掛齒甚感榮幸,日前身體抱恙腳程落於兄長身後,幸好蒺藜姑娘不嫌棄,”秦艽利落下馬,向著歌鴝微微頷首,抱拳彎下了腰,“往後的路,叨擾了!”

“先上路吧,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歡迎之至!”說完歌鴝翻身上馬,他一不會駁了妹妹的麵子,二不會不動腦子,對於秦艽的到來還是給足了麵子。

秦艽走在蒺藜身側,有興致想要雪一雪前恥,想到矯赤把他臉丟大了他就想鑽地縫,“給本公子一個機會,我想找回顏麵,如何?”

蒺藜側頭抿唇笑了笑,一個男子的顏麵確實不可以輕易就傷害了,“往前是林地,那裏種的多是結香木,路兩旁百尺以內到第一棵結香木的人勝,行嗎?”

秦艽點了點頭。

蒺藜向身後的青鴿說到:“青鴿,幫我們喊一下開始。”繼而又走上前對歌鴝道:“哥哥,我和秦二公子騎賽一小段,我們在前麵的林地等你們。”

兩人上馬往前走了一些,青鴿一揮手,兩人同時奔了出去,最後消失在遠處。

“公子,不要緊麼?”鬱離子有點擔心師傅,他什麼都不了解。

歌鴝一手拉韁繩,一手抽動馬兒,“還是先擔心一下你自己吧!坐好了,我們還是不要讓藜兒等太久的好!”

話說完已經策馬奔了出去,鬱離子一下子後傾,趁勢拽住歌鴝的衣擺就不敢睜開眼睛了。

遠處,栗子和矯赤不相上下,女子黑色的外衫被迎麵的風揚起,一針一線繡上的曼珠沙華在男子白色衣裳映襯下分外妖冶。

掠過飛鳥,揚起塵土,身後不斷倒退的林木,一雙人影往前飛馳。

秦艽希望,就這樣一直策馬回南越,不論這條路有多長,路上有她長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