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他為他人著嫁衣裳(2 / 2)

“這隻是暫時的,十萬大軍突然行進千裏瞞不了多久,摩天嶺安然無恙就好。為一己之私又讓哥哥攔下守關不利的罪名,我欠哥哥的越來越多了……”蒺藜食欲一下子沒了,左手執著的筷子也被主人拋棄了。

“時勢造英雄,小姐為他們創造條件,公子也定不會陷於有娀的泥淖裏的。”青鴿寬慰著她。

戰爭,就像一味藥,是藥三分毒,是將藥製為救人治命的解藥亦或散魂殺人的毒藥,主動權在自己手中。想要得到什麼,就得舍棄什麼!

青鴿:“小姐,此外還有一事。”

“說。”

青鴿輕輕一咳,說到:“昴日雞自薦楚都入宮之人。”攻克有娀隻是時間問題,但是有娀一旦拿下之後,有些待憚已久的東西也會隨之變化,最明顯的便是之前三足鼎立的格局變成了龍虎爭霸。

不管是否會有一國問鼎的可能,蒺藜都不容許屆時出現這種情況。因為作為有娀的天然屏障的摩天嶺,戰後定會被兩國分劃,蒺藜想要避免摩天嶺受到傷害就要有所行動。

而戰勝後的那個時候,帝王邊上的枕邊風是格外有效果的。

蒺藜之前就往楚都帝都和南越帝京安插過人,南越的一直無虞,但是楚都的人月前出了點意外,需要換一個人。但是閣中女子本來就較少,被外派出去的回不來,這個楚都入宮之人便一直未定。

“昴日雞麵色秀麗,骨骼偏小,音容樣貌都接近女兒身,若稍微易容捯飭一番,平時注意隱藏男子習性應當不易被發現。”青鴿仔細分析了一下,覺得昴日雞做此行之人尚無不可。

蒺藜勾唇笑了笑,閣中關係緊密得最明顯的便是畢月烏與昴日雞,這分明是幾年分離相思泛濫成災之後,無可奈何才自薦枕席了。蒺藜左手重新拿起筷子,心情稍稍回轉,終於放話道:“去告訴昴日雞,畢月烏在楚都等他。”

隻可惜好不容易男子做了一回女兒身,卻為他人著了嫁衣裳!

昴日雞自薦枕席以後便接下往楚都宮門的命令,換下了男兒衣袍,一身女兒家衣裳倒是應了那一句“多情最是著紅裝,一點嫵媚一點殤。”

秦艽隨大軍過了摩天嶺之後就離開了,他來找秦硯原本也隻計劃幫蒺藜牽線搭橋。

摩天嶺歌鴝書房中。

歌鴝從摩崖碑下來以後已經傍晚了,“不知道?十萬大軍怎麼過的摩天嶺你們一個人都不知道?”

“……”一片沉默。

“摩天嶺無一人傷亡?”

“是的。”異口同聲。

“所以人留守摩天嶺,保護好所有人。然後,”相比於有娀王宮裏的人,他想要保護的是這些被牽連流放到此的族人,歌鴝無奈的做下指示,“你們都回去吧。”

歌鴝站起來走了兩步,在桌案上輕輕的敲著,“竹一。”

應聲而來的人一身墨衣,整個人融入了夜色,偏生那雙眼睛帶著點竹子一樣蒼翠的綠色,歌鴝喚他竹一,常伴他左右。

歌鴝:“是藜兒?”

竹一淡然的點了點頭。

歌鴝再次撫額,時隔七年,他早已經從那年流放之事中走了出來,他根本不在乎那枷鎖一般的高貴身份,更想謹遵娘親的遺願讓摩天嶺的人安居樂業,為藜兒尋一個好夫家。

但是,如今似是不能如願了。

蒺藜去年為他畫了一幅丹青,名為《夜鶯》,一直掛在書房,雖叫丹青,但畫的卻並不是他的相貌,歌鴝鳥不正是夜鶯麼?

宣紙上,漆黑的墨色中,身形小巧玲瓏的夜鶯在枝頭高歌,羽翼微展,仿若要泣血飛升。他當時看著她作畫還笑她,“若是哥哥有一天不在了,藜兒要如何?”

蒺藜筆下一頓,拿著畫筆的左手停了下來,“哥哥,這個玩笑不好笑。”

歌鴝堅持道:“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

蒺藜迅速給夜鶯的尾翼上完色,把筆一收,看著他道:“我不允許,我不允許你死,你就不能擅自死了,哥!”

說完就出了書房,連畫的畫都沒有題詞。

左手執筆,左手執劍,左手製藥,左手索命。其實他一直有所感觸,他這個左撇子妹妹,或許並不是看著的那樣脆弱!

夜鶯依舊在高歌,蒺藜卻不再是記憶裏靜若處子的那個蒺藜了。

“竹一,如果我和她同時出事,一定要以她為首。”歌鴝頷首道。

那個遠似霜花,近如曼珠沙華的女子,竹一要窮極一生去守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