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月兒聽到此惱得咬牙,把掌在案上拍著道:“赤臂神龍古來希——好,且看我殺你。”
老者見她豪邁,搖頭道:“月公主殿下,不是小老兒嚇你,憑你現在的武功,怕三、五個捆在一起也不敵他,如何殺得?”
龍月兒被噎得一語都無。但不服氣,滿臉忿忿之色。
雨孤雲向老者道:“以您之見呢?該當如何是好?”
老者沉吟著道:“老皇爺滿門被殺,這在大明建朝以來也是驚天動地的大案,必要惹得官府出麵察查凶手。可六扇門裏麼——想來怕隻有甘涼道上的總捕頭,人稱銅頭獅子的梁子超能降服他吧?別人也就不用提了。”
花盛開聽老者把這赤臂神龍古來希說得邪乎,心裏不服。道:“自古兵不厭詐,明打不過,我們可以暗來,卻也不必請哪個出手。試想自家的仇恨,隻要能夠,還是自己報著痛快。”
這一語正中龍月兒的心懷,拍手叫好,道:“嫂子說的極是。我一定要親手殺了這個古來希和滇金王爺才心安。”
花盛開頭一遭聽龍月兒這般稱呼自己,不禁心裏一熱,轉頭看她。龍月兒卻羞,連忙低頭。
老者見這幾個孩兒不知天高地厚,要逞能上前,心裏不屑。但並不說,隻低眉微笑。
雨孤雲抿唇片刻,道:“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我們且下力計算他們,總有機會能夠得手。”
老者見他也是這般言語,便不再說什麼,隻忙著斟茶。
他們卻不知那邊的赤臂神龍古來希此時正伏身在店房裏的案上,提著筆於素箋上刷刷點點,要召集曾經一起為惡的朋友來幫忙,共同抓拿龍月兒,為那個狗屁不值的金貴兒報仇。
第五日的傍晚時有進大名府城裏打探的兄弟回來,報說已經在南街的鵬程客棧裏找到一位雙腿不能打彎,但長相極凶惡,頦下有一把大胡子的五十幾歲客人。他身邊就伴著三個人。另外聽客棧裏的夥計說房裏還睡著四個,兩個受了很重的傷。
雨孤雲聽樣樣都對,拍手道:“不錯。”抓案上的雙劍起身就要往外走。
花盛開見了著慌,一把拉住道:“這晚了,又要落雪,何必急?”
雨孤雲道:“事不遲疑,我先去那鵬程客棧裏埋伏下。你和月兒等明日一早城門開了再去,記得帶蒙汗藥。”說罷抖落花盛開的手走出屋門,到樹下解下馬匹,躍上飛奔而去。
花盛開雖然擔心,但想著丈夫為人謹慎,武功又高強,應該無恙吧?可這一夜翻來覆去,怎樣都睡不安穩,才知牽掛一個人竟是這等如在火上煎熬的痛苦滋味。
大名府的城牆雖高,卻擋不住雨孤雲。他輕功雖不卓越,但仗著身手敏捷,摳著牆縫攀爬而上,輕鬆進城。
左彎右轉,來在坐落於南街上的鵬程客棧門口。
他在王爺府裏呆了這多年,早已是大名府裏叫得響的人物。無論老幼,不分男女,大都識得。
雨孤雲顧及這個,先買下一個大鬥笠遮在頭頂上。此時正好天空飄起細碎的雪花,叫戴這個不顯得突兀。
進到店裏,問起小二樓上的上房可有?小二擺手道:“攏共隻有五間,都被人租住了。客官就委屈一下,住在樓下的通鋪裏吧。”
雨孤雲想著那裏人多眼雜,容易被認出叫古來希知覺,搖頭欲走。
小二見生意要黃牛,忙阻攔道:“樓下把頭還有一間空的——可那裏正對著茅房,味道不好,都沒人喜歡。客官要是不嫌棄——”
隨小二走入其中,見陳設簡單。
雨孤雲先叫廚下做一大碗熱餛飩送過來吃。自己就在門的後麵擺把椅子坐了,把一目瞄在門的裂縫上向外麵窺視。
其時正是各人困倦的當口兒,都來把屎尿撒淨,好回去睡下。叫這茅房裏人影穿梭,倒比哪裏都熱鬧。
雨孤雲很快看到一個魁梧漢子一步步移著僵硬的雙腿緩緩走來。
果如老者所言,他的膝蓋不能彎曲,想是傷在腳筋上,痊愈後叫筋頭短促,使雙腿如此吧?
雨孤雲一邊猜測,一邊把目光抬高,卻猛地發現這漢子也正在向這邊看,叫兩人打個照麵。
這人是一雙倒三角形的眼睛,夾著一個虎頭大鼻子,和兩邊高高聳立的顴骨相映成趣。但整個麵目第一眼看來卻顯得極凶狠,是其本性的真實描畫。下頦的胡子直長到耳邊,均都花白,遮蓋著一張棱角不甚分明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