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舊怨不曾了(2 / 2)

汪金銘覺得奇怪,此季離年節尚早,卻不知眾居民慶賀什麼?難道是縣丞官員有變化嗎?可若如此我該早得消息嗬。亂猜不出,遣人打聽。

片刻後那人自後追上來,卻囁嚅雙唇不敢稟,將汪金銘急到不堪,揚手中馬鞭欲打。那人無奈,隻得言道:“回掌門,他們——他們慶賀少爺受傷——說——說這城中少了一霸——從此——從此可過太平日子——所以放鞭炮——”

汪金銘未曾料想自己心愛親子在這城中已惹下滔天人怨,成為紮在眾人心頭的一根荊刺。呆呆地在馬上坐了半晌後,仰頭向天長歎一聲,隻覺得心中忽地空空無物,意興也變得闌珊之極,任什麼再提不起半點趣味,帶眾人回歸府裏。

待進了中廳,見客椅之上端坐著一翁一媼。汪金銘不識,上前見禮,互通姓名之後才知是俠名正盛的雲鶴雙影。

雲婆婆和鶴翁本是胸襟坦蕩之人,想著那少年雖當街行搶,但罪不抵罰。如今受下如此重創,雖是誤傷,二人畢竟有責在身,是以一路打聽,尋到府中,才知是無量劍門的總舵所在。以為汪金銘既是江湖中人,自然該更明事理,隻需將話說開,也算有個交代。

孰料汪金銘聽聞是二人將愛子打傷,立時惱到眼紅,不由分說,抽劍便刺。雲婆鶴翁被逼還手,三人就在廳中打鬥起來。

汪金銘既然位列掌門,武功修為當然不淺,尤以劍上造詣深厚,放眼天下能出其左右者也不過屈指可數的寥寥數人。雲婆婆和鶴翁若論單打獨鬥怕均不敵,但二人聯手,汪金銘又失勝算。

鶴翁向以暗器工夫獨步江湖,但今日此戰本是受迫無奈之應。鶴翁天性仁善寬厚,想著汪金銘既為人父,心疼親子也是常情,不忍用暗器傷他。與雲婆婆聯手鬥過五十幾招後,二人搶到廳門,先後衝出,尋馬逃離。

汪金銘豈肯罷手,在後苦追不舍。

雲婆鶴翁不熟悉此間路徑,倉促而逃,竟跑入一座山中。汪金銘有恨在胸,拚命策馬,將一班徒眾盡皆甩在後麵。

雲婆鶴翁雖騎良馬,但因素來愛惜,不忍鞭策,是以被汪金銘趕上,三人跳落地麵又打。

這一次鬥得激烈,期間二老多有機會取勝,但念及汪金銘本無惡事,如此糾纏隻因愛子受傷,令其心智昏亂,叫二老有愧在胸,不忍出手傷他。見他舍命相鬥,無奈隻得尋機又逃,汪金銘在後又追。

如此往複多次,最後二老被逼迫到一處斷崖盡頭。

崖下是一脈溪水,雖不甚寬,但奔流湍急,望之令人眩暈。二老見無路可退,隻得回身迎戰,雙方又打了六十幾個回合。鶴翁有意獨擋汪金銘,叫雲婆婆先撤去,自己再以暗器迫住敵手,然後全身而退。

二老聯手行走江湖數十載,經曆大小戰陣近千起,經驗豐富,配合默契,常以此法對付難纏對手,屢試不爽。雲婆婆見鶴翁向她努嘴,已明其意,快刺一杖,迫得汪金銘退下一步後,轉身便走。汪金銘豈肯輕舍?提劍欲追,鶴翁斜劍來擋,二人鬥在一處。

汪金銘年屆不惑,世事洞明,自然一眼看穿二老用意。心中暗恨,手上發狠,劍勢淩厲,招招迫命。鶴翁心中本怯,如此一來高下立分。

雲婆婆見丈夫似要不敵,怎敢輕離?轉身回來又鬥。

鶴翁乘機退下數步,劍還鞘中,自腰下摸出一雙鋼鏢捏在手裏,伺雲婆婆使一招‘霞光萬道’,起身舉杖之時,大喝一聲:“看鏢。”同時雙手齊揚,將一雙鋼鏢打出。

汪金銘雖不曾與二老相識,但‘千手佛’之名在江湖中傳得響亮,他自然知曉,對鶴翁早加意提防。聽他先喊出來警示自己,心中倒也感激,忙退下一步,揮劍撥打。

這雙鏢正從雲婆婆身側穿出,齊射汪金銘的胸口。汪金銘以為憑自己劍上功夫必一撥即中。孰料鋼鏢不待劍到,忽地折彎,竟一個向上,射汪金銘的麵門;一個向下,射他的小腹,長劍撥了個空。

汪金銘未料鶴翁暗器功夫已到鬼神難測的境界,嚇得啊了一聲,忙向側撲翻躲閃。

暗器的厲害之處隻在一個‘暗’字上,叫人防不勝防。對方既先出言提醒,可見無心相傷。

但江湖中向有一言說‘不懼直中直,就怕曲中曲’,是形容這暗器的來勢。若發打暗器者手法普通,暗器直來直去,並不如何難防。最怕的就是如鶴翁這樣可以在暗器上使用奇巧之力,飛臨敵手麵前尺多遠時忽然改變方向,便是‘曲中曲’,令人防不勝防,但這一手自然也最難練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