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牛兒聽到此處,心下已經明白,難怪錦衣衛當夜慘敗,原來竟遭遇埋伏。
想來林猛一夥頭一夜必也到了,隻是一直在暗處埋伏著隱藏不出。銀若雪畢竟年輕,心機尚淺,不善計算,以為林猛未到,天明撤回時將眾錦衣衛的藏身之處盡皆暴露給林猛知曉。
第二夜林猛帶人先將在外圍分散隱身的眾錦衣衛一個個或射殺,或掩殺,令錦衣衛先就死傷近半,然後才跳出來入春閨坊救人。錦衣衛寡不敵眾,自然慘敗,倒在情理之中。
童牛兒想明白這一層,不禁暗在心裏佩服林猛,以為這小兒也算有些計謀,能夠運籌帷幄,巧妙安排,不是個白吃飯的。
雷怒海在鼻中重重地哼過一聲,道:“還有嗎?”
方威道:“屬下也曾仔細查驗過死傷的黑衣人。但他們身上幹淨,皆不得線索。不過有一事叫屬下奇怪。”
雷怒海道:“什麼?”方威道:“眾黑衣人所使用的皆是馬上作戰的大刀、長槍之類長杆大件兵器,幾乎沒有小件的,顯然皆是擅長馬上作戰的武士。另外眾人大腿的內側皆有老繭,也該是常年騎馬所致——”
方威還想往下說,雷怒海猛地擺手,止住他的話頭。然後輕輕頷首,臉上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
堂下眾人聽過方威這番言語,多數也都明白其中所指。連童牛兒的腦袋都嗡地一聲響,暗道:是黃堅大人帳下的軍士嗎?這麼說,林猛已經和黃大人搭上關係,叫黃大人調動人手幫他了?嗯,難怪這些人如此勇猛,若不是曾經苦戰過,怎能煎熬出這般強大的戰鬥力?
靜默片刻,雷怒海倏然伸掌向案上使力一拍,怒聲道:“銀若雪,你可知罪?”銀若雪踏前半步,淺執一禮,低頭不語。
雷怒海慢聲道:“你既得線報消息,就該稟明老夫知曉。老夫自會調動人馬,安排抓捕。你卻貪功心切,帶營中錦衣衛擅自行動。致使遭遇埋伏,全營覆滅,林家兩人被救出。此事若傳揚出去,豈不叫滿朝文武笑我無能?便在此間,也有管教不嚴之名。今日若不罰你,以後怕沒人服我,來人嗬——”雷怒海細目半睜,盯視著銀若雪。
銀若雪心中雖然害怕,但她天性要強好勝,自是不肯說一句軟語,隻蹙眉靜待。
但不等雷怒海發落下來,五龍將軍的餘下四人先就齊齊跪倒。餘下眾人見了,哪個敢不跟隨?童牛兒轉頭見隻有自己還束手立著,顯得好不突兀,無奈隻得把膝蓋一軟,也趴伏下來。
當首的杜天橫求道:“雷大人,若雪她用心本好。隻是誤入敵人奸計,才遭此敗。且念她殺敵有功,將罪折過吧,看在我等的份上,且饒她這一次。”
申寧、董霸、方威和後麵跪下的眾人也齊聲跟著求情。殿堂本曠,這多人搶著說話,一時間嗡嗡營蠅,聽著好不吵鬧。
雷怒海對銀若雪疼愛有加,怎忍心處置?不過是擺個形式,裝裝樣子罷了。見眾人苦求不已,借機擺手道:“看在大家的麵子上,且饒她這一次吧。但此事須記在冊上,若有二次,歸一重責不貸。”眾人謝恩起身。
“童牛兒——”
童牛兒聽雷怒海喚到自己,忙踏前行禮,口中道:“童牛兒給雷大人見禮。”雷怒海嗯了一聲,道:“抬起頭來。”童牛兒謝過罪後慢慢抬頭。
雷怒海見他眉眼清秀,五官分明,甚覺喜歡,點頭道:“聽若雪報說,那晚若不是你舍身相救,她怕早已亡命當場。小小年紀便有如此忠義之勇,實屬難得。說吧,要老夫如何謝你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