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台小小的黑白電視機前,一大一小正為看哪個頻道爭執不下。
“我要看一休哥!”
“不行,寫你的作業去。”
“老姑婆。”搶奪失敗的小女孩突然冒出一句。
“你說什麼?”三十歲還沒出嫁的女子不敢相信自己聽見的話。
“嫁不出去的老姑婆。”小女孩重複叫道。八歲的年齡對結婚什麼的還懵懂無知,然而從大人蹈話中也隱約猜到年紀大了卻沒嫁人是件丟臉的事。
“你……你!”小女孩的小姨被這句話氣得火冒三丈,“你再給我說一遍。”
“老姑婆,嫁不出去的老姑婆。”眼見這句話如此有殺傷力,小女孩又得意地喊道。
“我嫁不出去你就這麼開心嗎?”女子幾乎被氣得要哭了,也顧不上對方還隻是個小孩,口不擇言地說道,“我詛咒你以後也和我一樣,變成嫁不出去的老姑婆。”
二十幾年後。
“我詛咒你以後也和我一樣,變成嫁不出去的老姑婆。”
猙獰的詛咒將方璀璨從夢中驚醒。她又夢見小時候的事了,雖然當年小姨隻是一時說的氣話,之後沒多久她就順利出嫁了。但方璀璨懂事之後對自己曾說過的話很是內疚,總覺得詛咒小姨永遠嫁不出去的話太過分。而且隨著年齡的增長,這句話似乎變成她的噩夢。當她也成為當初自己口中嫁不出去的老姑婆時,她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受到了愛情詛咒。
從來都沒有人追,每次有好感的對象聯絡不到一個月就說拜拜,活到三十歲的她還是宅在家裏的剩女一枚。今天是她的生日,趕稿趕到晨昏顛倒的她忽然想到,就算還是單身一人,但是也不能自怨自艾地虧待自己。她振奮精神爬下床,準備待會出門吃頓大餐好好地安慰自己一下。
浴室的鏡子前,方璀璨停下洗臉的動作認真審視鏡中的自己。濃密的眉毛,閃亮的大眼,高挺的鼻梁,的嘴,薄薄的唇,並不醜啊,為什麼沒人要呢?再貼近看,也許是眉毛太粗顯得過於鋼硬,臉形方正過於嚴肅,整體看來就不是一張討喜的臉。
罷了,該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求也求不來,方璀璨輕歎一聲,出門覓食去也。由於她顛倒的坐息,待出門時已是華燈初上。早些年她寫的是甜蜜肉麻的,但隨著年齡的漸增,成為剩女的她靠著沒有愛情的怨念開始寫起恐怖小說,誰料這一寫反倒大受歡迎。約稿一多,她自然也越睡越晚,晝伏夜出也成了習慣。
就在她一路低頭構思小說的細節時,完全沒注意到自己已經走到馬路中央,而一輛未開車燈的跑車,瘋了似的向她開來。她隻覺得身後被人一撞,僅僅瞥見近在咫尺的車頭,便覺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方璀璨覺得自己身輕如燕,似乎飄飄欲仙。慢著,她好像真的浮在半空,腳下的街道一片混亂,一輛拉風的跑車停在路中央,前麵直挺挺躺了兩個人。一個女人麵朝下趴在地上,還有個男人被撞飛出幾米,滿麵的血跡。那個女人的衣服似乎很眼熟,好像是……是她的!天那,她出車禍了?她是不是死了?不是這麼慘吧,今天是她的生日啊,怎麼就成了祭日。她還風華正茂,還有很多良辰美景,錦衣玉食沒有享受呢。
就在她滿心遺憾之時,突然想起剛才身後的一撞,以及滿麵血跡的男人,不由得感到一陣愧疚。見義勇為的路人甲先生不但沒救到她,反而自己也被撞了,他會不會也死了?想想那也不錯,至少黃泉路上還有個做伴的。她開始東張西望地找人,路人甲先生還沒找到,就隻見一名貌似五六歲的小童驚慌失措地跑了過來,嘴裏還念叨著,慘了慘了。
方璀璨看這小童梳著兩個羊角辮,胖嘟嘟的臉蛋,唇紅齒白,雖是一身黑色唐裝,但卻十分可愛。
“怎麼了呀?”她忍不住問道。
“我勾錯魂了,你陽壽未盡,魂魄卻被我誤勾了出來。”小童嘴一扁,眼淚在眼框裏轉呀轉地,甚為可憐。
勾魂?這個小鬼是什麼人?“你……你是那什麼鬼差?”
“我可沒那麼大的官。”小童連忙擺手,“我隻是剛上任的勾魂小鬼,沒想到第一天就犯事了。”
“那就把我送回去啊。”方璀璨聽說自己沒死慶幸不已,就想著趕快回去繼續她的幸福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