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半夜的時候,我終於來到了大路上。
這裏說是大路,其實依然偏僻的要命,想要攔到一輛車很難。
我等了很久,忽然有一道光束照到我的臉上,我的眼睛頓時就出現了短暫的失明。
這幾天我一直在生死邊緣渡過,所以馬上就吃了一驚,隨手把紅線放在地下,從身上抽出斷劍來,擋在胸前,大喝了一聲:“是誰?”
那邊沉默了一會,試探著問:“是胡異?”
我愣了一下,很快也認出這個聲音來:“是高警官?”
強光消失了,幾秒鍾後,我看到高警官就站在我不遠處,手裏還握著一個大手電筒。
“你怎麼在這裏?”我們倆幾乎是同時說出這句話來的。
高警官發了一會楞,對我說:“我接到附近村民的舉報,說最近有很多打扮古怪的人用到山裏來,我以為是什麼不法分子,所以帶隊進來看看。”
“打扮古怪的人?”我有點沒反應過來。
“嗯,聽村民的描述,應該是些和尚道士的。”
我聽到這裏才反應過來,估計是秋石約來的那些幫手。
高警官還在感慨:“我帶隊進來之後,一個人都沒有看見,倒是見到了不少打鬥的痕跡。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出家人也會械鬥嗎?就算要械鬥的話,也不至於躲到深山裏邊來吧?”
他嘟囔了一句才想起來問我:“你到這個地方幹嘛來了?”
我有點無奈的說:“恰好我就是來械鬥的。”
“啊?”高警官大吃了一驚,問我:“到底怎麼回事?”
我歎了口氣:“那些打扮奇怪的人,確實是和尚道士,他們是進山來捉妖的,我恰好就被他們當成妖怪了。”
高警官嗯了一聲,忽然又舉起手電照了照我:“你背後這個人很麵熟啊,是紅線?”
我點了點頭。
高警官笑了:“紅線又受傷了?這姑娘可真是多災多難啊,光我碰上的就好幾次了。”
我歎了口氣,對高警官說:“這次不是受傷了,是死了。”
高警官沉默了一會,這才問:“她不是道士嗎?是誰殺了她?是那些妖怪?”
我聽高警官的聲音都在顫抖,好像恨極了一樣。
我撓了撓頭,有點心煩意亂的說:“她是死在自己人手上的,你們警方願意出一個通緝令也沒關係。殺她的人,一個叫天機子,另一個叫侯萬年。”
高警官點了點頭。
其實我心裏很清楚,警方的通緝令一點用都沒有,我這麼幹,無非是想惡心一下這倆人罷了。
我把狐丘的事情簡要的說了一下,但是也沒透漏什麼情況,隻是跟他說差不多就可以收隊了。大戰結束,那些修行人應該已經離開了。
這時候還沒有離開的,八成是有什麼私心,想要在狐丘弄到什麼寶貝。萬一被警察撞見了,反而有危險,誰知道對方會不會狠下心來殺人?
自從見識了天機子之後,我對那些修行人就越來越不放心了。
套用木夭的話說:一臉的道貌岸然,其實都是衣冠禽獸。
我坐上了高警官的警察,高警官親自擔任司機,而我把紅線放在了後座上。
一路上我們倆都有點沉默。
我心中惴惴不安,有點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告訴他秋石的事。
他找兒子已經這麼多年了,忽然間聽到兒子的死訊,會不會承受不住?
我瞞著他,或許是給他留了一線希望,可是眼看著一個人做無用功,是不是又太殘忍了?
猶豫良久之後,我試探著問:“高警官,你最近還在找秋石嗎?”
高警官愣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他苦笑著說:“自己的兒子,怎麼可能不找?”
“如果找不到了,將來你怎麼辦?”我看到高警官有些詫異的看著我,連忙解釋說:“秋石是道士,這些人來無影去無蹤的,可不好找。”
高警官沉默了一會說:“找不到了,那還能怎麼辦?就一直找吧,等我老了,找不動了就算了。嘿嘿……”
高警官前麵的話還算正常,等說完之後,又嘿嘿笑了一聲。
這聲音滲人的要命,我聽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我小心翼翼的問:“高警官,你笑什麼?”
高警官的身體都藏在黑影裏,詫異的說:“我沒有笑啊。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