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他隨手一抖,手裏的桃木劍忽然幻化成一條紫龍,向黃毛飛過去了。
木劍當然不會變成紫龍,這隻不過是障眼法罷了。不過即使是障眼法,也聲勢極盛,逼得黃毛向後退了幾步,然後把一柄短劍舞得滴水不漏,生怕被紫龍咬到。
“是胡異,原來是胡異。”黃老頭衝我嘿嘿的笑著:“那邊是你的肉身?這下可夠有意思了。”
我心想,那邊還是你兒子呢,豈不是更有意思?
我什麼話都不說,帶著一絲幸災樂禍的意思,看黃老頭被蒙在鼓裏。
他們叮叮當當的打鬥聲響了沒多久,黃毛和林鐵關就停下來了。這倒不是說他們已經分出了輸贏,而是開始拚鬥力氣了。
那條紫龍緊緊地纏著黃毛,而黃毛用桃木劍使勁抵著它的嘴巴,免得被一口吞下去。
這兩個人都盤腿坐在地上,用的都是道家呼吸吐納的方式。把全身的精力都聚集起來誰也不敢放鬆半分。
“唉,看來修行人和妖魔真的是一回事。你看看,他們運氣的方式都差不多。”我忍不住歎了口氣。
沒想到卻聽到齊齊的兩聲:“放屁。”
這聲音是黃老頭和領頭人發出來的。他們說了之後,卻不自知,還在滔滔不絕。
黃老頭說:“那些修行人懂什麼?我們的修行方式,怎麼可能和他們一樣?”
領頭人則說:“我生前也是修行人,我可以告訴你,那些妖魔是邪道,我們是正道……”
說到這裏,兩人忽然同時住了嘴,互相對視了一眼,彼此都有點尷尬。
黃老頭哼了一聲,倒也沒有說別的,畢竟領頭人現在是他的盟友。要想抓到道士,拿到我的肉身,都離不開領頭人的幫助。
而領頭人則有求於黃老頭,萬一把他惹毛了,可就得不到丹藥了。
這兩人心懷鬼胎,開始專注的看著前麵比拚的人。
那兩人都一動不動了,坐在那裏像是雕塑一樣。唯一能夠證明他們還活著的,是他們的身上都沁出汗珠來。
黃毛是赤著身子的,所以像是塗了一層油一樣,在燈光下熠熠生輝,像是天神下凡一樣,威武神聖。當然,他能有這樣的效果,絕對得益於我完美的肉身。
至於林鐵關呢?他身上穿著層層疊疊的道袍,現在已經全都被汗水打濕了,皺皺巴巴貼在身上,隻能讓人想起一個詞來:衣冠禽獸。
“我聽說,高人在比拚功夫的時候,開始的時候還存著點到為止的意思。但是時間長了,都有點身不由己。先放手的惡那個會被對方殺死,於是誰都不敢鬆手,隻能拚命地使勁,最後耗得油盡燈枯,活活累死。是不是這麼回事?”
這話是黃老頭問領頭人的。領頭人則微笑著說:“修行人當中,確實有這種說法。不過,不知道假仙當中,有沒有其餘的方式避免這種慘劇。”
領頭人也是很能拍馬屁了,居然連假仙這樣肉麻的稱呼都叫出來了。
而黃老頭顯然頗為受用,衝他點了點頭:“避免的方法隻有一個,那就是不要和人拚鬥。”
“哈哈,老爺子鬥誌不鬥力,在下佩服。”
這兩個人嘻嘻哈哈的,關係又升溫了不少。
剛才他們兩個大聲談笑,聲音越來越大,顯然已經被黃毛和林鐵關聽見了。但是他們誰也沒有說話。看樣子確實是抽不出手來了。
隻是我有點奇怪,覺得黃毛這點本事,居然能和林鐵關打個平手,很了不得了。但是很快我就明白了,林鐵關吃虧就吃虧在肉身太差勁了。本來道士就沉迷女色,把身子掏空了,再加上肚子上剛剛被刺了一刀,能堅持到現在,足見功力精湛了。
黃老頭背起我來,和領頭人笑眯眯的站起來,向那邊走去了。看樣子是打算來個漁翁得利。
“老爺子,咱們殺哪一個?”領頭人看看林鐵關,又看看黃毛。
“殺哪一個?當然是兩個都殺了。來來來,咱們一人一個。”黃老頭一邊說話,一邊信步走到黃毛身邊。
嘿嘿,老子殺兒子?我心裏樂開了花。真是千年難得一遇的奇景啊。
偏偏在這時候,黃毛抬起頭來了,他一眼看到黃老頭,頓時露出極為詫異的表情來。瞪著眼睛說:“你你你……”
顯然是認出來自己父親了。可惜,他除了個“你”字,之外,什麼話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