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線的聲音就在我耳邊,她嘀咕了幾句,似乎下定決心,要一劍刺下來了。
我雙目緊閉,雖然看不到她,也知道劍尖就在喉嚨上了。我很想告訴她,讓她等我一會,我或許還沒有到絕境,可是我現在正在用導引術抵禦林鐵關的奪舍,半點都不能放鬆,這就進入了兩難的境地。
我如果睜開眼睛說話,林鐵關會趁虛而入,占了我的肉身。
我如果不說話,紅線就會一劍將我殺了。
我隻能坐在這裏,聽天由命,祈禱著紅線的速度慢一點,我的導引術更加厲害一點。
起初的時候,我心亂如麻,不甘心就這麼死了。但是隨著不住的呼吸吐納,我的心越來越靜,越來越穩,漸漸地把生死置之度外,隻是享受著一股涼意,在身體裏麵遊走不休,四處驅逐那團燥熱。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聽到腦海中傳來一聲冷笑:“本以為你是個半吊子道士,沒想到你的根基已經紮的這麼深了。”
“是林鐵關?”我能夠認出來這個聲音。
“不錯,是我。”他似乎能夠看到我的想法:“今日天時地利人和,全都不太順遂,倉促之間,拿不走你的肉身了。小胡啊,你就老老實實,洗幹淨身子等我把,數月之後,等我做好了準備,就來拿走屬於我的東西。哈哈……”
他狂笑了幾聲之後,我感覺有一團熱氣從我七竅裏麵湧出來。這熱氣彙成一團煙霧,迅速的沿著井口飄出去,消失不見了。
我心裏明白,那團熱氣就是林鐵關的元神,他擔心吞不掉我的魂魄,反而會被反噬,所以放棄了我的肉身,已經逃走了。
我緩緩的睜開眼睛,看到紅線坐在我麵前,她提著劍,劍尖距離我的喉嚨不到一寸。她的手在顫抖,臉上滿是猶豫之色,劍卻始終沒有遞過來。
“紅線,我沒事了。”我連忙衝他笑了笑,隻不過剛才經曆了一番大戰,嗓音撕咬的要命,聽起來像是一個老頭子一樣。
這聲音就足以讓紅線警惕了,她瞪著眼睛喝了一聲:“不要動,你是胡異還是林鐵關?”
“我是胡異,你可要把劍拿穩了,不要紮到我。怎麼?你不相信嗎?我可以證明。”眼看紅線隨時有可能一劍刺過來,我腦筋急轉,脫口而出:“你還記得在天機山嗎?你的紅裙子被樹枝刮破了,我看過你的大腿,上麵有一顆紅色的痣……”
紅線聽我說起這個,手腕轉了轉,揮舞著長劍,讓劍身啪的一聲,拍在我的臉上,我感覺像是挨了一個打耳光,半邊臉都麻了。
本來和林鐵關較勁就已經精疲力盡了,被紅線這麼一拍,就再也坐不住了,撲通一聲,倒在地上。
我說出天機山的事來,紅線就知道我是真的了,不然的話,就不會是用劍身打我一個耳光,而是用劍尖把我紮個對穿了。
她見我倒在地上,也有點慌了,掙紮著爬過來,拍了拍我的臉:“大色狼,你還活著嗎?”
“還沒死。別拍了,臉已經腫了。”
紅線噗嗤一聲笑了:“腫了能怪誰?還不是你太好色?”她說了這一句,也沒有力氣了,幹脆躺在我旁邊。
“大色狼,你說咱們還能出去嗎?”
“能出去吧,等我緩緩,有了力氣就爬上去。”
“爬上去又有什麼用?咱們又打不開銅牆鐵壁。”
“那倒也是,那咱們就躺在這等死算了。”
我正有一搭沒一搭的和紅線說話,忽然聽到撲通,撲通幾聲,從頭頂上跳下幾個人來,正好落在我們身邊。
我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就想:“難道是林鐵關的幫手來了?”
可是抬頭一看,不由得樂了。這些人都穿著警服,帶著對講機和手電筒,顯然是高警官的人到了。
我努力地伸出手,有氣無力地說了句:“幫我們叫救護車了嗎?”
警察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怪異,誰也沒有答話。反而有個年輕的女警,極為鄙夷的說了一聲:“不要臉。”然後就把頭轉過去了。
“這是什麼情況?”我錯愕了兩秒鍾,忽然回過味來,剛才被林鐵關剝了個精光,我還沒有穿上衣服呢。
雖然我是大男人,但是也受不了當眾赤身裸體。於是慌亂的在地上摸索,總算找到一塊布,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往身上遮。誰知道刺啦一聲,把布拽壞了,緊接著啪的一聲,又挨了一個大耳光。
我扭頭一看,紅線正臉色漲紅的看著我。她的長裙已經少了一半,而我的手裏正拿著剛撕下來的一塊紅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