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咳咳,我尋思著,賄賂黑白無常,就給他們來個全套的。有了紙錢,能沒有童男童女嗎?可是紙紮店裏的童男賣光了,隻剩下一個童女,我這不是變通了一下嗎?自己穿上這身衣服,扮成了童男。那什麼,地上的可不是女人,是紙人。”老頭見我態度緩和,說話也流利多了。
“扮童男?虧你想的出來。你就不擔心黑白無常把你帶走?”我真想把老頭的腦子打開看看,看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沒想到老頭自有一套邏輯:“這個好說,黑白無常是男人嘛,當然對童女感興趣了,我就是湊個數,最後肯定會被他們留下來。”
隻對男人感興趣?哼哼,那可不一定。我也懶得再和老頭廢話,鬆手把他放開了。
而老頭連忙跑過去,把童女扶起來了,上上下下的檢查,嘴裏還在嘟囔:“這童女可不能摔壞了啊,不然黑白無常不高興,咱們就沒辦法救人了。”
“你把你的童女和紙錢搬到旁邊去,別妨礙我。”我衝他揮了揮手,把他趕開:“對了,讓你買的東西,你買到了嗎?”
“買到了,都在這裏,一樣不少。槐樹葉是我親自摘來的,絕對沒錯。”老頭從身上解下來一個包袱,遞在我手裏了。
我解開看了看,果然沒有問題,於是按照導引術中的要求,開始布置。
先是挪床,讓紅線頭東腳西躺好,然後在她床邊點了七隻油燈。油燈的方位要求很嚴格,我測試了很多次,才小心翼翼的點燃。
點燃油燈之後,我就坐在紅線床邊,安靜的等待時辰。至於老頭,則在太平間門口一個勁的燒紙,一邊燒紙,一邊念叨:“黑白無常,牛頭馬麵,大人不記小人過,這姑娘死的很慘,你們就行行好,把她放回來吧。這裏有薄禮一份,孝敬二位,請拿去買些酒錢,如果不夠,你們隨便吩咐一聲,我們再去買。”
我聽了他這套說辭,感覺有些好笑。片刻之後,老頭把紙燒完了,回過身來,站在童女身邊。
他們兩個就在我身後不遠處,倒也真的像是一對童男童女,當然,如果不自己觀察他們的臉的話。
七盞油燈起初的時候很暗,但是時間長了,它們越來越亮,而且晃動的頻率也越來越一致。
我耐心的等待著,等第一盞油燈爆出燈花的時候,我拿出老頭買來的五穀,加了進去。
如法炮製,七盞油燈都被加入了五穀,而燈火的顏色,也漸漸地發生了變化,有的碧綠,有的金黃,有的慘白。
然而,這五顏六色的燈光組合在一塊,非但不讓人覺得絢麗奪目,反而鬼氣陰森的。
我拿住槐樹葉,貼在了紅線的七竅上麵,然後把河水、露水、井水,以此滴在了槐樹葉上麵。
五穀雜糧,代表人的生機,隨著火焰蒸發出來,縈繞在紅線屍體周圍。
露水代表天,井水代表地,河水代表人,這三種水浸到紅線七竅當中,可以喚起她的生機。
然後就是推拿,我開始不間歇的搓動紅線的四肢和身體,讓她滯澀的血脈活動開。
這項工作一隻進行到將近五點鍾,我累得氣喘籲籲,頭上除了一層汗珠,而老頭居然在旁邊不錯眼珠的看了幾個鍾頭,好像一點都不困。
五點十分,是日出的時間,我已經提前查好了。
叮鈴鈴,提前設置好的鬧鍾在寂靜的太平間突兀的響起來了。
日出了,活人起,死人臥,就是現在。
我一把扯下紅線胸前的黃符,塞進她的嘴裏,在她的天靈蓋用力拍了一掌,大叫了一聲:“起。”
周圍的七盞油燈轟然一聲,爆發出明亮的火焰來,我能清楚地看到,幾縷顏色各異的煙火,向紅線的七竅湧進去。與此同時,原本僵臥不動的紅線,忽然挺直了脖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而她的手腳毫無意義的揮動起來。
這種景象嚇人的要命,與詐屍沒有任何區別,而我看的心情激動,看來導引術中記載的沒有錯,我真的把紅線救活了。
然而,令我失望的是,紅線隻是吸了一口氣而已,就又倒在停屍床上,她的手腳還在輕微抽搐,不過動作細微的要命,就像是一條將要幹枯的河流,水流越來越小,越來越細,眼看就要斷了。
我心中一沉,不知道哪裏出現了問題。
就在這時候,我聽到一陣陰冷的吹氣聲,緊接著,周圍的亮度正在迅速的下降。
我回頭一看,發現老頭正四肢著地,跪趴在地板上,冷笑著吹熄我的油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