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你別過來。”那黑影向後退了退:“你離我遠點,我受不住。”
“什麼意思?你怎麼了?”我有點摸不著頭腦,紅線怎麼怪怪的?
我正要再問的時候,兜裏的電話忽然響起來了。我疑惑得接起來,裏麵傳來一個焦急的聲音:“是胡先生嗎?”
“嗯,我是,你是哪位?”
“我是張醫生,給紅線女士做手術的那一個。我們之前見過。”
我心裏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怎麼了?”
“你最好趕快回來一趟。”張醫生的語氣很沉重:“她的情況很不好,突然昏迷,而且各項生命體征都在下降,我估計她撐不到天亮。”
我的腦袋嗡的一聲,衝電話裏麵急吼吼的叫了一聲:“怎麼可能?我走的時候她還能拔劍呢。而且你也說了,隻是失血過多,現在怎麼回事?”
“這個,我們也在查。”張醫生有些無奈:“胡先生,你是年輕人,應該理解我們,醫生不是活神仙,不是所有的病都能……”
“我不聽這個,我回去之前,你得讓她活著。”張醫生還要說什麼,而我啪的一聲掛了電話。我有點擔心他跟我說:“紅線女士現在就停止心跳了。”
“大色狼,他可能救不了我了。”樹下的黑影有些慘兮兮的說了一句。
“嗯?等等,如果紅線正在醫院搶救,你是誰?”我這時候才想起來,還有另一個自稱紅線的人站在我麵前。
“我嗎?嗬嗬,我也是紅線。”她苦笑了一聲:“我跟你說過,道士死後,都會有元神,我就是元神。換句話說,我其實已經死了。”
我的心猛的一沉:“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你走了之後,我感覺有些累,就去床上睡下了。後來窗外來了一陣風,裹著我的元神,到了這裏。我身不由己,隻能隨著風飄飄蕩蕩,好容易才抓住了這顆老樹。”
我心裏五味雜陳,難道忙了一晚上,還是沒能救活紅線?我下意識的向她走過去,至少看看她現在是什麼情況。
“你別過來,快退後。”紅線忽然淒厲的叫了一聲。與此同時,她的魂魄開始劇烈的晃動,先是在打寒戰一樣。
我連忙向後退了幾步,關切的問:“你怎麼了?”
“我……我現在隻是一縷元神,脆弱的很。你是男人,陽氣太盛,你距離我太近,有可能把我衝散。”她說這話的時候,聲音越來越艱難:“你快幫我招魂,把我封到肉身裏麵,我堅持不了多久了。”
“招魂,招魂。”我急得滿頭大汗:“怎麼招魂來著?對,用紙燈籠,叫你的名字。你等我,我去找燈籠。”我想起夜市的紅燈籠來了。
“你快去吧,我等你。”紅線死死地抱著槐樹,聲音可憐的很。
我撒腿狂奔,向夜市跑去。然而,等我趕到夜市的時候,頓時呆住了。
這裏幹幹淨淨,冷冷清清,隻有昏黃的路燈照著黑乎乎的路麵。哪有什麼小販?哪有什麼顧客?
剛才的人呢?去哪了?
垃圾桶旁邊忽然躥出來一團火光,借著火光,我看到有個男人正蹲在地上。影子長長的拖在地上,看起來形單影隻,有點可憐。
我疑惑得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這裏的夜市呢?”
男人抬起頭來,滿臉淚痕,他在哭?我很意外。
“這裏的夜市早就散了。”男人簡單的回了一句。
“散了?還是在幾天前?”我有點轉不過彎來。
“嗯,是在幾天前。唉,那天晚上,有個老人帶著孫子在這裏賣紅薯。碰見個酒駕的,從機動車道上躥出來,把一老一小撞死了。出了人命,誰也不敢在這裏擺攤了,已經改了地方。”男人擦了一把眼淚,撥弄著眼前的火堆。
“賣紅薯的老人?帶著孫子?他們已經死了?我剛才遇見的是鬼?”我頭皮有點發麻。
我把手裏的紙袋子打開。看到剛剛買到的紅薯還在,隻不過撲鼻的香味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紙灰味。
紅薯根本沒有烤熟,隻是在紙灰裏滾了一遍而已。
“其實,那賣紅薯的老頭,就是我那老父親。”男人在火堆裏扔了一疊紙錢:“那小孩,就是我兒子。今天是頭七。我來給他們燒兩張。唉,以前我也來這裏轉轉,問問他生意好不好。沒想到一轉眼,就陰陽兩隔了。”
男人的眼淚再也忍不住了,吧嗒吧嗒的落在地上。
我也深深地歎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問:“那你知不知道,新的夜市在哪?那個賣燈籠的也去了嗎?”
“賣燈籠的?夜市沒有賣燈籠的啊。”男人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