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這個不算什麼,還有更……”她說了一半,忽然神色大變:“糟了。”
“怎麼了?”我嚇了一跳。
我這句話剛說完,就看到靈棚裏的蠟燭噗地一聲,徹底熄滅了。
與此同時,原本緊閉的房門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打開了,從裏麵走出來七八個人。
這些人的手中都捧著一支白蠟燭,他們搖搖晃晃的在雨地裏轉圈,任憑大雨澆在身上,卻渾然不覺,而那蠟燭也始終沒有被大雨澆滅。
“棺材,棺材,我們快躲進去。”木夭緊張的拽著我的胳膊,率先跳了進去。
我雖然不明所以,但是知道木夭這麼做必然有原因,所以也沒有多問,就跟著她藏到了棺材裏麵。
棺材蓋好之後,一片漆黑,隻能聞到一股紙灰味,令人忐忑不安。
我用力推了推,把棺材蓋頂開一條小縫,向外麵張望。
院子中的人有的穿著睡衣,有的赤著上身,顯然是剛剛從床上爬起來的。隻不過他們雙眼無神,表情呆滯,臉上隱隱有一團黑氣,顯得很邪門。他們捧著蠟燭在院子裏轉來轉去。
好在他們看起來漫無目的,像是沒頭蒼蠅一樣四處亂撞,倒還沒有發現我和木夭。
“躲進棺材就安全了,不過不知道能不能挺到天亮。隻要天一亮就沒事了。唉沒想到來湖城一趟,會遇到這麼多驚險的事。”
木夭雙手抱膝,把頭枕在膝蓋上,低聲的嘟囔著。濕濕的頭發貼在臉蛋上,給人一種楚楚可憐的感覺。
我小心的外麵看了看,那些人還在遊蕩,剛才木夭的說話聲並沒有驚動他們。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誰能給我解個惑?”棺材裏隻有我們兩個,我這話自然是對著木夭說的。
“你想知道什麼?”木夭抬起頭來,衝我笑了笑。
“我想知道的太多了。今天晚上一直被你牽著鼻子走。來這裏之前你可是信誓旦旦,說肯定不會鬧鬼,結果我直接看見方侯了,還有這些人是哪來的?他們是人是鬼?我們藏在這裏行嗎?”
“你的問題倒真不少。嗯……其實你之前看到的不是方侯,是煞。”木夭看了看躺在棺材外麵的屍體,臉上露出厭惡的表情來。
“煞?什麼是煞?”
“簡單說來,就是他死後有怨氣。而且湖城的氣候又陰鬱潮濕,怨氣無法消散,就形成了煞,附著在他的屍身上麵,讓他看起來像是詐屍一樣。”
我嗯了一聲:“那你後來用公雞把煞氣嚇跑了?”
木夭說:“是啊,我也沒料到守靈的人偷懶,全都回去睡覺了,這裏陽氣太弱,結果煞氣發作,讓你遇見了方侯。你不認識他,我卻一眼就認出來了。所以連忙找了一隻公雞。邪祟最怕公雞的叫聲,所以就被嚇散了。”
“隻是我沒想到,散了的煞氣又附著在方家人身上,把他們控製住了。”
我有點疑惑的問:“煞氣散了還能控製住這麼多人?”
“本來是不可以的,隻是太湊巧了,剛才他們都在睡覺。睡著之後,神智迷糊,和清醒的時候大不一樣,很容易就被控製住了。而且……你看他們的蠟燭。”木夭向外麵指了指。
我揉了揉眼睛,仔細觀察了一番,很快發現,這燭光似乎比普通的蠟燭火苗要大要亮,而且雨水落在上麵,也隻是讓它晃動一下而已,沒有一點熄滅的跡象。
“每一朵火苗,其實都是三團火焰組成的,所以看起來特別亮,也特別大。至於它為什麼不會被雨水澆滅。因為……它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火焰。”木夭也盯著那些火苗,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不是真的火焰?”我不解的看著她。
“人身上有三盞本命燈火,一盞在頭頂,兩盞在雙肩。”木夭拍了拍我的頭頂和肩膀:“如果本命燈火熄滅,人也就死了。方家人捧在手心裏的,就是他們的本命燈火。本命燈離開身體,他們身上就沒有活人氣了,現在他們其實是半死人。煞氣要控製半死人,當然比控製活人要簡單。”
木夭撇了撇嘴:“也正是因為這樣,大雨澆不滅他們的蠟燭,因為那根本不是火焰,而是人身上的陽氣。”
我緩緩的點了點頭,一言不發的靠在棺材裏。這幾天經曆的一切讓我對這個世界的認識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我心裏有點混亂,想要好好梳理一下。
方家人在院子裏轉來轉去,顯然在搜捕我們,眼看他們距離靈棚越來越近,我的心也開始不安了。我們躲在棺材裏,真的安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