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章(2 / 2)

“別動,你好好躺著。”他一本正經地道,“一會兒你燙傷了我還得花錢替你買藥不是?”

宿安悻悻地收回手,哭笑不得地道,“四少爺還真會過日子。”

“那必須的,你當本少爺是那種不知人間疾苦的紈絝子弟麼?”他挑了挑眉,戲謔地道,“話說,那天要不是我把你從園子裏撿回來,就你這小身板不病死也得餓死了。你打算怎麼報答我?要不就以身相許吧,本少爺家大業大,錢財什麼的也瞧不上眼啊。”

宿安心想,方才還覺得他今兒有點“謙謙君子,溫潤如玉”的感覺,合著全是錯覺。笑了笑,倒也不把他的調笑放在心上,隻淡淡道了句,“這話就不怕被你那未過門的媳婦兒聽了去?”

他動作僵了僵,抬眸看她,眼前的人兒依舊笑語盈盈,眉目如畫,一如初見時那般……

那年,華月池的荷花開得格外好看,他一早便穿戴整齊隨著阿瑪進宮為皇帝賀壽,原本皇帝的誕辰是在八月,但因為與先帝的忌辰相近,便提前到了六月。心裏的弦繃得緊緊的,一直記著出門前阿瑪叮囑的那幾句話,“多聽,多看,勿多言,切忌隨意走動……”緊緊跟在阿瑪身後,隻顧低著頭走路,先是去拜見了老佛爺,然後才和百官們共同向皇帝道賀。各種繁瑣的祭祖儀式結束之後,他隻覺得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兒,偏偏這慶典“前三後四”足足要持續七天。

晚宴開始後,人多了起來,阿瑪也隻顧得上和周圍的同僚們推杯換盞。這種虛與委蛇的事情阿瑪做起來得心應手,他卻覺得十分無趣,便悄悄溜了出去。沿著曲折蜿蜒的大理石行道走著,身邊是高聳的朱紅色宮牆,偶爾有提著宮燈端著食盒的宮女太監排著整齊的隊伍經過,他便閃身隱進牆邊的暗影裏。

不知不覺間,來到一處荒僻的院落,月亮門前雜草叢生,他費力地仰著頭,才勉強看清那掩在茂密枝葉間的匾額之上題著“華月宮”三個大字。他暗忖這必定是宮中哪位不受寵的妃子居住的地方,擅自在後宮隨意走動已是不妥踏,若被人撞見擅闖後妃寢宮那可真是百口莫辯了,即便自己年紀還小,但是萬一連累了阿瑪可就不妙了。他本想轉身離開,卻聽得一陣銀鈴般的笑聲,伴隨著船槳在水中劃動的聲音,竟生出幾分空靈的意境來了。鬼使神差地踱了進去,踏上一條鵝卵石鋪就的小徑,沿途開滿了清雅脫俗的幽曇花,晶瑩剔透的花瓣仿佛籠罩在一片朦朧的光暈中,花瓣之上條條脈絡清晰可見。精致的宮殿默默矗立在一片花海之中,屋簷上片片琉璃瓦在月光下流光溢彩,門口卻並無人把守,殿內也沒有點燈,想來,竟是一處無人居住之地。他搖了搖頭,便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