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嫣彤和她一到月氏大營,生為月氏王的蕭楚雄不消片刻便得到消息,霓裳剛出大帳,便被帶去見了蕭楚雄。月氏王哪裏能不明白自己兒子對那個女子的癡情?若是將冒頓的女人強搶過來,說不得那個傻兒子拚死也要將那女人救出,故而他與霓裳作了交易,霓裳幫他秘密抓到柳嫣彤,而他則同意讓她一直呆待在兒子身邊,謊稱大王子病危,也是權宜之計,到了皇城,冒頓再有天大的本事,也是鞭長莫及。

聽到霓裳的話,蕭天翼先是一愣,然,他是何其聰慧之人?其中緣由隻在片刻,便了解了七八分。

胸口的痛直襲腦門,一陣暈眩,他險些栽倒在地,勉強站住,喉裏一甜“咳!咳!”他忍不住咳嗽起來,停歇時,滿手已是鮮血。

“蕭大哥……”霓裳被蕭天翼手上的血驚住,忙向前想要扶住搖搖欲墜的他。

啪!一個響亮的耳光響起!蕭天翼用沾滿血的手重重的打在霓裳的臉上,將她重重打落地麵。

霓裳狼狽的趴在地上,半邊臉埋在地上,露出的半邊臉上映著鮮紅的五指映。

“是我看錯了你,原來你也是個蛇蠍心腸的女人!”蕭天翼對地上的霓裳含恨的說道。

“他說,不會要彤彤的命的,他答應過我的!”霓裳躺在地上嚶嚶哭泣。

“是你傻,還是你裝傻?落到他們手裏,還能有生還的機會?”蕭天翼唾棄的道,說完,便轉過身,托著消瘦的身體走進茫茫雨夜。

霓裳躺在地上,任憑冷風從敞開的房門吹進,不管絲絲細雨飄飛進這冰冷的屋子,她隻是躺在地上,慢慢的將身體蜷縮成一團。

“阿媽,女兒不傻,……女兒不傻,女兒很壞,對不對?”

“阿媽,女兒很壞,女兒在救了自己性命的人身上捅了一刀,可是……阿媽,女兒真的好痛,好痛,捅了那一刀女兒的心好痛……”她揪住自己胸口的衣襟,淚淌得洶湧。

“可是阿媽,愛一個人為什麼要那麼苦?……女兒隻是想陪在他身邊,女兒不貪心的,阿媽……我不奢望他的愛啊,真的,阿媽……”她倦在地上,全身無助的顫抖。

“彤彤,你說愛一個人就要去爭取……彤彤,他不愛我啊,你讓我怎麼不恨你,彤彤……”“彤彤,你錯了啊,我怎麼樣也得不到的,得不到啊……”說到最後,她竟暈厥了過去。

這一夜的雨,同樣籠罩在兩方的陣營之上。

今夜匈奴趁雨奇襲,月氏在多日的戰爭中已是連戰連敗,而今日,匈奴是步步逼近,月氏則是節節敗退。

月氏和匈奴的決戰,已是迫在眉捷!

天破曉,雨絲依舊滿滿而飛。

戰馬上的男子立在雨中,刀刻的五官低落串串的水簾,看來堅硬非常!

“歐陽天!”男子低聲喚道。

“末將在!”副將歐陽天回命道。

“回皇城,傳令大王子若是此戰本王勝則罷,若是敗了,本王死於戰中,必要保住冒頓的女人性命,如若本王被活捉,定將此女斬立決!”蕭楚雄如鷹的眼眸看著越來越近的匈奴軍,作出了慣常的命令。

“王……保重,屬下告辭!”歐陽天長歎一聲,策馬揚鞭,絕塵而去!

蕭楚雄手提大刀,跨馬向著喊聲震天的戰場衝去。

如果世上真有地獄,那麼即便是地獄,也趕不上眼前的景象來得慘烈!

一夜的雨到了天明,依舊不停,水坑之處,不是透明的水窪,卻是由條條血染的小溝彙集而成!

這一戰,無數陰魂將無處可歸,隻能借著淒風楚雨嗚嗚咽咽哭訴震天的悲愁。

匈奴兵所到之處,皆是屍山血海。

匈奴是狼,是最嗜血的狼,匈奴人流淌的血比天山上的冰川還要冰冷!

匈奴的王坐在白馬上,一臉寒霜,他身後的十萬鐵騎,百萬大軍整裝肅容,雨水刷不掉他們如山的威嚴,滔滔血河染紅他們的鎧甲,卻怎麼也染不上他們蒼白的心。

白馬對麵,一個男子,站在屍山上,站在血海中,一身血染的紅衣,被雨水漸漸洗去赤紅的顏色,發已亂,貼在臉上,掩蓋了他一生的豪氣。

月氏幾十萬大軍,一夕之間,全軍覆沒,除了他,月氏王,蕭楚雄!

對天長嘯三聲,冒頓策馬轉身,朗聲道:“生擒月氏王!”

大單於一令即發,無人敢違抗,哪怕是月氏王,就算尋死,沒有大單於的命令,誰能死?

雨停時,蕭楚雄被生擒。

積蓄了十幾年的月氏與匈奴的戰爭在今日便以最為慘烈的形式告終。

天山下的兒女,昆侖神庇佑的大匈奴從此便是叱詫北方的最強民族。

而匈奴王的心現下也是最為冰冷,他的東西,就算隻剩骨骸,也是他的,沒有誰能窺視,沒有誰能奪走!天下是他的,女人是他的,而他的老婆,自然也絕無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