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線放得太長,你就會飛得無影無蹤!這一次,我給他機會了,他不守約,我便不能把你交與他!”他避過她的眼,說出自己的決定。

“守約與否,是我和他之間的事,與你無幹!你讓我回去”對他,她實在狠不下心,冷下臉與他說話,說出的話是苦苦哀求之意。

看著她的臉,那樣淒苦可憐,他從來對她都拒絕不了,這一次,亦然!

長歎一聲,他說:“我送你!”

秋日的早晨,寒露未退,涼風瑟瑟,吹起漫漫枯草,旋舞著,訴說一季的蕭條。

他將她放落地麵,伸手替她摘落發上的小草屑“對麵便是匈奴軍營”收回手,同時,也收回他早已亂如麻的心,他一如既往的笑看著她,雖然此時的她螓首低垂,但,即便是背影,他也是如此的眷戀,果真要放開她,卻是如他一刀刀的割裂自己的心,放手!然後各奔天涯,在這世上,他永遠孑然一身!連自己也覺淒涼!

她抬頭,眼裏淚光閃爍,輕眨眼瞼,已是如注流淌。被她的淚敲震著心,即是離去,她為何要這般依依難舍?

“我走以後,你與甜甜,定要快樂!”她看著他俊帥的臉,已然是訣別!

快樂?他苦澀的笑,“去吧……以後,我會去看你和……孩子!”

“不!”她轉過身,“你我二人,永世不再相見!”說完,纖瘦的背僵直一下,便拔退向前跑去。

他伸出手想抓住她,卻隻能讓寒風穿過指間,一世嗎?她何其殘忍!一世也不見?

他想起自從那晚她離去之後,他日日難眠,相思之苦教他如何承受?放手嗎?她的背影越來越小,而她甚至不回頭留戀一眼!

不!他做不到!做不到!對不起,不是不想依了你,我隻是心不由己!對不起!他低喃一句,一個晃身,施展輕功,來到她身後,落地時,手指也疾點在她後脛的穴道上。她停住所有的動作,身體向後緩緩倒去……

“你……”意識變得模糊,她倒在了他懷裏。將她打橫抱起,看一眼懷裏安靜睡去的人兒,他的空落落的心,立時填滿柔情。他一個晃身,已飛入丹霞與枯草地相接的地平線。

世上的人,都或多或少地相信命運之說,如果世間真有命運之神,那麼,當你我看見蕭天翼的身影剛從地平線消失,而冒頓卻適在此時落在剛才他一心掛念的老婆被人點了穴道暈倒的地方,心裏突然一陣悵然時,免不得要歎,命運之神,對他開了多大的玩笑!

而這一失之交臂的錯過又給月氏國帶來了多大的瘡傷?又給他和柳嫣彤的愛情長跑之路製造了怎樣一個幾乎難以愈合的裂痕?或許隻有這秋日的寒風能夠知曉吧……

冒頓隻作片刻的停腳,便又拖著趕了一夜的路,在戰場中廝殺了無數回合的疲憊身體,又展開絕頂的輕功,向月氏大營奔去。

又是一夜寂廖!

他已不知在找了一天之後,從一個士兵嘴裏知曉一個挺著大肚子的姑娘和他們的二王子已回月氏都城的消息後是怎樣回到這裏,他也不知在這張空曠的大床上躺了多久。

縱是一身血跡斑斑,縱是滿麵灰塵,縱是寒風吹進刮過他的麵頰,也不及他心中的荒涼萬中之一!

猶記得這張床上兩人耳鬢斯磨,親密無間,而今人去,床涼,心寒透!

她說“老公是拿來一輩子依靠的”

她又說“老公你真好,要一輩子都這麼好!”

一輩子?哪來的一輩子!隻是一夜,她便等不及與情郎帶著他的孩子逃到天涯,難道,孩子和身體的結合都是留不住她?

淚已是流了幹,幹了又流,為她,他幾乎流盡一世的淚,她到底將他的心置於何地?

如若能忘記,如若能忘記,他寧願選擇從未見過她,這般,他便不會再恨,他的恨足以毀滅全世界,包括她,然,若是因恨而毀了她,他要如何活下去?

在習慣有她在身邊後,他要如何活下去?

“柳嫣彤!”他嘶聲竭力的喊。

“老婆!”他的鐵拳落在床板上,哄的一聲,大床應聲而裂,咚!他隨著床的散架而狼狽的掉落地上,卻怎麼也不願挪動身體一絲一毫。

此時,一個身影闖了進來,不是別人,正是找不到霓裳的冥火。

“王兄,她人呢?我的霓裳呢?”他走近冒頓,顧不得王兄一身的狼狽,隻是焦急的問。冒頓突然從地上坐起,一臉陰狠“月氏,本王定要用鮮血染紅月氏的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