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生待人同伊仁伍大不一樣,他是絕對能為朋友兩肋插刀的人物,而伊仁伍完全相反,他是專門把刀插在朋友兩肋上的人。
伊仁伍沒有一個真正的朋友,他連最親近的人都防著。他睡覺的時候頭朝裏,腳朝外;洗臉的時候,麵絕不朝著牆壁,而是對著門外;在野外露宿,他讓手下給他整夜站崗,而且睡覺前指頭之間夾著根燃燒著的香,以便隨時醒來換個地方再睡;同別人一起走路,他讓別人走在前麵或者同他並行,為的是怕別人在他後麵打他的黑槍;騎自行車時,他左手扶把,右手握住匣子槍,匣子槍的保險機頭張開著……
鄭寒食是把伊仁伍當做親信安排進特務營的,他對伊仁伍的信任超過了對李天生。但是在幾次對付鬼子的掃蕩之後,伊仁伍心裏有了自己的想法。他曾經好幾次旁敲側擊地試探李天生,想讓他帶著部隊投靠日本人。日本人要啥有啥,闊氣得很,而且一旦投靠日本人,整個平原縣就是他們的天下。李天生聽伊仁伍這樣說,以為伊仁伍是在替鄭寒食試探自己,所以並沒有當真,每每一笑而過。
然而,伊仁伍不但沒有把李天生放在眼裏,而且對於鄭寒食他尚且想取而代之。看到李天生確實沒有投靠日本人的意思,伊仁伍決定要除去他這個絆腳石了,隻是礙於李天生和一縱隊交往甚厚而遲遲不敢下手而已。
在李天生的親信中,能識破伊仁伍之奸的隻有李瑞玖,其他人都被他的甜言蜜語所蒙蔽。李瑞玖經常提醒李天生注意伊仁伍,但是生性沒有害人之心的李天生也天真地認為隻要自己真心對待別人,別人也會真心對待自己。
隨著鬼子冬季掃蕩日期日益臨近,早就想投靠日本人的伊仁伍加快了鏟除李天生這個絆腳石的步伐。
在一次行軍途中,走在隊伍前麵的李天生突然被後麵飛來的一顆子彈不偏不倚地擊中後腦,鮮血淌了一地。
伊仁伍看到這種情況,第一個衝上去抱住了李天生,拚命地呼喊著,如喪考妣。
此時李天生已經不能說話,他呼呼地喘著粗氣,睜開眼睛看了眼前的伊仁伍一眼,好像心裏明白了什麼,然而沒有能夠說出一句話,黯然死去!伊仁伍抱著李天生的屍體嚎啕大哭,哭得幾乎昏暈過去。哭了一袋煙的工夫之後,伊仁伍突然從腰間拔出手槍對著自己的腦袋就要開槍!旁邊的他的親信們趕緊上前拉住他的胳膊、奪下他的手槍。一個親信大聲喊道:“大哥,營長已經死了,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叫弟兄們怎麼活啊!”
打死李天生的那個士兵正是伊仁伍的親信,他拿著槍站在那裏,拚命解釋是自己的槍走火了。
但是李瑞玖打死也不相信是槍走火。他和李天生的親信們呼啦啦地圍上來,李瑞玖一把揪住伊仁伍的親信,用噴火的眼睛盯著他問:“說,是誰指使你打死營長的,今天你要是不說實話我就活扒了你的皮。”
這個家夥一邊拚命解釋確實是自己的槍走了火,一邊用眼角斜著看伊仁伍,希望伊仁伍過來給他解圍。
伊仁伍過來了,但是他不是為給他解圍而來的,伊仁伍徑直來到這個人麵前,二話不說拔槍就指向了他。
這個人看到伊仁伍來勢不善,驚恐地看著伊仁伍道:“大哥,你這是——”
話未說完,伊仁伍的槍響了,這個人腦漿迸裂,躺倒在血泊中。
事出突然,李瑞玖連阻擋的機會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