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晚隻有星星在閃爍,幹冷的西北風吹得臉生疼。走了大約十裏路,前麵地裏出現一些白色的東西。於昭湘趕忙拽住李琪,把他拉進不遠處的一條小溝裏,告訴他此行的目的。
原來去年一入冬的時候,他到鳳腹埠以北很遠的地方去打兔子——因為離家近的地方兔子已經很少了。往回走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西北風刮得嗚嗚響。經過一片麥地,於昭湘突然看到地裏有一大群白色的東西在那裏走動。一向膽大的他走近一看,原來是一群白羊在那裏啃吃麥苗。隻見羊在吃麥苗,卻不見放羊人的蹤影。他到處找放羊人,最後在一個小溝裏看到了裹得嚴嚴實實正在睡覺的老漢!看到這種情形,於昭湘猛然想起前幾天村裏有人說自家的麥子不知道被什麼啃了的事情,他的心裏一下子豁然開朗了。當時他就想紮古紮古(方言:懲罰)這個放羊人,現在家裏這麼多人在幫自己幹活,都在等著吃肉,此時不紮古他更待何時?
李琪有點擔心,小聲問於昭湘:“你敢肯定放羊的睡了?”於昭湘從口袋裏掏出一塊白布披在身上,說了句:“你等著,我去看看。”悄沒聲地混入了羊群之中。
李琪呆在小溝裏大氣也不敢喘,過了約有一袋煙的工夫,於昭湘回來了,對他說:“睡過去了,別說現在殺羊,就是把他殺了,他也不知咋回事!”說完遞給李琪一塊白布披在身上。
兩個人披著白布貓著腰,三步兩步進入羊群,一個人拽住一隻大羊,摸出隨身攜帶的的錘子,照著羊腦袋使勁砸下去,兩隻羊還沒來得及叫喚就腦漿迸裂!於昭湘把白布搭在肩上,把羊搬起來放在脖子後麵,羊的前後腿正好搭在他的左右兩肩上。李琪照葫蘆畫瓢把羊扛起來就走。走過牧羊人身邊時還能聽到他鼾聲如雷!
“這樣做是不是損點啊?”在回來的路上,李琪問於昭湘。
“你懂個屁,這叫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草怕嚴霜霜怕日,惡人自有惡人磨。”
兩腔羊讓這些人大大地過了一把癮,尤其是老吳親自做的羊肉,讓這些一年都難得見幾次葷腥的人下去好幾年了還念念不忘。
很多人看到於昭湘不惜白麵餑餑,不惜殺豬宰羊來伺候幹活的人,都認為不值。
韓晉的老爹,整天遊手好閑,對於鳳鳴村這麼大的事情,他自然也來看熱鬧。看到於家的白麵饅頭盡著吃,看到老吳忙著殺豬宰羊,臉上露出不屑的樣子,搖頭晃腦地說:“廣源也是,不管管自己的兒子,這樣折騰圖啥呢,圖希剃了頭風涼嗎?”——韓晉沒有來幫工估計與他的老爹大有關係。
第六天上,窪裏的水已經很少了,隻有無數的碎冰躺在那裏,往外攉水的人由原來的三十多人減少到四個人,大多數人都到窪裏麵去,把砸碎的冰塊運出來。冰塊掀起來之後露出了窩在下麵的魚,有鯽魚,有黑鱔和黃鱔,最多的是泥鰍。
眾人穿著靴子在泥漿裏撈魚,很快,各種各樣的魚就裝滿了十幾個水桶。本來準備好燴火燒的於昭湘迅速改變主意:今天吃魚。
不到一上午的工夫,窪裏的冰塊就被清理的幹幹淨淨,他們把窪裏殘存的水都順到岸邊的蓄水池裏,再把蓄水池裏的水攉幹。
中午的時候,老吳燉好了滿滿一大鍋鯽魚湯、用大醬紅燒了十幾大盤黃鱔作為菜肴。眾人都在於家後院的客廳裏就餐,幾十個人把客廳擠得滿滿當當,李氏和兒媳李雲霞忙裏忙外出來進去地端菜送飯,於昭秦的兩個兒子也跟在李雲霞的後麵幫著拿東西。
吃著大餅就著美味的鮮魚,每個參與幹活的人心裏幹勁十足,客廳裏不時傳來一陣陣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