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放在你姑姑家，我和你爹最放心，你表弟雖然脾氣熊但是不討人厭惡，有你姑和姑父在，你不會吃屈的。”
看到自己的閨女坐在那裏低著頭不語，既不說行也不說不行，李百順媳婦知道這件事十有八九成了。
“大姐，這件事就這麼定了，兒女的事還不都是老人說了算嗎？”當著李雲霞的麵，百順媳婦做主了。
李氏聽了，心裏樂開了花。隨即他們兩個商定了就在今春辦喜事。
這層窗戶紙一捅破，李雲霞再也不好意思回到客廳裏陪表弟說話了，甚至吃飯的時候她都是一個人躲在廚房裏吃的。以往表弟來的時候，她最願意看他狼吞虎咽的樣子，今天她再也沒有心緒看了，無限心事把她的頭腦裝得滿滿的。
吃罷午飯，李氏對兒子說：“剛才我和你舅和妗子商量過了，把你的表姐說給你，今春就成親，以後我們兩家就是親上加親了。”
正在喝茶水的於昭湘驚得目瞪口呆，他的眼睛通常是眯著的，看人的時候也很少睜大眼睛，像今天這樣完全睜開的時候很少很少。
他已經年滿十八周歲了，在省城的時候，李天生經常領著他和吳俊南去那個地方看熱鬧，對於男女之間的那點事早已經熟視無睹了。但是於昭湘活了十八年從來沒有對一個女孩子哪怕是稍微地動心過，對於自己的表姐姐更是想都沒有想過。
“婚姻難道就這麼簡單嗎？”他在心裏想，同時他想起了很久以前和加官一起看過的一場“好戲”。
一個星期天的頭晌，他和加官在場院裏輪流騎著棗紅馬轉圈。自從於昭湘回到老家居住以來，家中這匹棗紅馬又多了一項活——坐騎。商誌忠牽著家中的那頭大叫驢從牲口棚裏走出來，陪著笑臉對於昭湘說：“老三，別騎了，這頭牲口正在反群。”
於昭湘不解地問：“反群是什麼？”
旁邊的加官比於昭湘明白，對他說：“反群就是發情。”
於昭湘明白點了，他從馬背上跳下來，把馬韁繩遞給商懷德。商懷德把棗紅馬拴在榆樹上，招呼商誌忠把叫驢牽過來。商誌忠本想讓於昭湘和加官離開場院，但是他知道這兩個孩子是不會聽他的，也就對兩個孩子聽之任之了。那頭黑叫驢走近棗紅馬，仰脖朝上，上唇翻翻著，鼻子一鼓一鼓朝天嗅著什麼。瞬間，叫驢興奮起來，它向著棗紅馬跑過去，差點把牽著它的商誌忠帶倒。叫驢一跑到棗紅馬的後麵就奮不顧身地就往上跳，棗紅馬毫不猶豫地尥起兩個後蹄猛踢叫驢的腦袋，猝不及防的叫驢被踢中了嘴唇，它的下唇一下子腫起來，血流個不停，上下牙上幾乎全是血。叫驢不死心，連續往棗紅馬身上撲，但是因為叫驢的體型比棗紅馬小很多，每次都以慘敗而告終。
商誌忠終止了叫驢的徒勞，他和商懷德兩人進了牲口棚，從裏麵抬出一個鐵籠子，鐵籠子長方形，頂上沒有蓋，一麵還敞開著，商懷德把棗紅馬牽進鐵籠子裏，鐵籠子剛好盛得下這匹馬，鐵籠子把馬肚子緊緊地擠住，讓它在裏麵動彈不得。接著兩個人在馬後腿的外麵橫著把兩根木棍綁在鐵籠子的兩頭，讓馬尥不起蹄子來。一切準備就緒後，商誌忠牽著叫驢走過來，叫驢早已經等得不耐煩了，它一下子跳到馬背上，兩隻前腿搭在馬脖子上，喘著粗氣，流著涎水在棗紅馬身上大動起來。棗紅馬雖然拚命掙紮，使勁尥蹄子，然而一切無濟於事……
“自己不就是那匹棗紅馬嗎？”於昭湘悲哀地想。他不善言辭，但是即使他能言善辯，知道事情也已經是無法挽回了，一個鐵製的籠子早已經給他準備好了。他耷拉著腦袋，想用沉默來向母親示威。
看到兒子不言語，李氏生氣地說：“你怎麼不說話，雲霞跟了你這麼個熊種都沒有怨言，敢情你還不樂意不成？”
聽到這句話的於昭湘徹底絕望了，原本他還想讓表姐抵擋一陣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