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老吳把兩個兔子在場院屋裏燉熟了。因為逢廣源夫婦吃“十齋”的日子,於昭雪天生不喜歡吃肉,所以於昭湘隻是把自己的兩個侄子領到老吳的屋裏。
韓晉帶來一壇子河陽老燒。
老吳、兩個覓漢、韓晉四個人就著兔子肉喝光了滿滿一壇子酒。
於昭湘向來對酒不敢興趣,他隻是一味地吃肉,兩個侄子不一會兒就吃飽了,於昭雪過來把他們倆領回去睡了。
一壇酒剛剛喝完,韓晉沒有盡興,剛想去崔家再買一壇,就見於廣源提著一大壇子酒進了屋。他放下手裏的酒,對著韓晉說:“別讓老吳喝多了。”然後回身離開了。
兩個覓漢酒足飯飽心滿意足地回去睡覺了,韓晉卻正喝到興奮點上。他用筷子叨了一塊蘿卜填到嘴裏,咽下去,對著老吳道:“老吳,你是我的親爺爺,你對我說說這鍋兔子肉怎麼燉出來的?”老吳不語,隻是憨憨地笑了一下。
“不說算了,好菜費飯,好嫚費漢。”韓晉略有失望,然而隨即煙消雲散。他倒了滿滿兩碗酒,對於昭湘說:“老二,古人雲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你喝了這碗酒,我告訴你怎樣套兔子。”
於昭湘大喜過望,知道韓晉這是醉了,要不然,他是不會告訴自己的,整個鳳鳴嶺上就那麼幾個兔子,豈不是教會徒弟餓死師傅嘛。他馬上端起酒一飲而盡。
韓晉說到做到,他把怎樣做套子、怎樣看兔蹤、有灌木層的時候套子怎樣下、在平地上怎樣下,一五一十、湯水不漏地告訴了於昭湘。
說完這些,韓晉搖搖晃晃地起身離開,於昭湘一直把他送到家,臨了,於昭湘對他說:“老槐,我欠你的。”
鳳鳴嶺上的兔子這回真是遭了殃了,幾乎每天傍晚,鳳鳴村人就看見老吳和於昭湘一前一後上山,前麵老吳給背著套子,後麵於昭湘不停地向四周尋找兔蹤。
雖然不是每次都有收獲,但是隔三差五就能逮著個兔子,於廣源夫婦本來就不喜歡吃肉,即使偶爾吃點也是以豬肉為主,這樣一來可把兩個覓漢樂壞了。
“吃水不忘挖井人”,一旦於昭湘逮到兩隻以上兔子時,就會把韓晉叫到老吳的屋裏大快朵頤。所以盡管韓晉套到的兔子越來越少,心裏卻並不是十分後悔。
秋收後,韓晉的空閑越來越多,因為在套兔子這一方麵於昭湘比自己還精,所以韓晉一般不去和於昭湘去搶地盤,再說,於昭湘套著兔子經常叫自己去吃。
韓晉決定去後山上夾鳥。
一個晴朗的早上,韓晉剛出門口,就看見於昭湘閑著沒事在街上溜達。“怎麼樣,老二,跟我學夾家臣子去?”鳳鳴村人習慣把麻雀一類的小鳥統稱“家臣子”,恕筆者愚鈍,我既不知道這種稱呼的來源,也不知道村人嘴裏出來的是不是這三個字。
真是該當不挨餓,天上掉餑餑。於昭湘正閑著沒事,而且好幾天沒有套著兔子了,嘴裏正淡出個鳥來,一聽這話,一下子來了精神。
“去哪裏?”他急忙問。
“前山或者後山。”
在鳳鳴村後南北並排著兩座嶺,南麵也就是緊挨著鳳鳴村的那道嶺高但是麵積小,人們稱它鳳鳴山或者鳳頭山,離鳳鳴山不到五裏的北麵有一座不高但是麵積比鳳鳴山大得多的嶺,人們習慣稱其為鳳腹埠或者鳳肚嶺。在鳳腹埠上,大部分土地被人開墾出來種上了各種各樣的果樹,在埠的西麵半山腰還有一個小村莊,村裏的人和鳳鳴村人有著很深的淵源,幾乎可以說就是鳳鳴村的附屬村。
鳳鳴村裏的於、孟兩大姓自古以來就有一個嚴格的規定,那就是同姓之間不得結親。這個規定在最嚴酷的時候竟然是於、孟兩姓之間也不能結親,其原因就是幾百年來於家和孟家輩次通用,形同一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