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豫了好大一陣子,於昭楚才把自己的想法向徐明侯談了。於昭楚原來以為徐明侯不能管這種閑事,沒有想到對方竟然一口應諾。徐明侯順便問了一下於昭楚父母的生日,得知於廣源的生日就在近幾天後,他告訴於昭楚,他要給昭楚的父親過生日,順便做說服工作。
真是正月十六辦喜事——喜出望外呐!於昭楚樂得恨不能立即蹦起來。
於廣源的“素食”政策看起來作用不大,雖然於昭湘在飯桌上很少吃飯,但是僅僅瘦了四五天就恢複了原來的樣子,而且似乎比原來的氣色更加好看了。
於廣源納悶,百思不得其解。他的妻子李氏卻把這功勞記在了觀音菩薩身上,燒香上供更加殷勤了。
於廣源這幾天忙得焦頭爛額,不是忙農活,而是忙著操持自己的生日。如果大兒子在家,這些活不用他支使,於昭秦就有條不紊地準備好了,但是現在,橫草不拿豎的小兒子半點也不考慮這些事。於廣源一邊忙著,一邊在心裏不住地唉聲歎氣。
大兒子前幾天來信說在生日那天一定回來,兒媳因為即將分娩不能回來了。大兒子和大兒媳去省城這半年來讓他想得抓心撓肺的。他恨不能身生雙翅一下子飛到他們麵前,幸虧兩個小孫子在眼前讓他稍覺寬慰。
於廣源昨天得到於昭楚捎來的口信,得知徐明侯要來給自己過生日,他喜憂參半。喜的是名震河陽的徐明侯親自來給他祝壽,讓他的顏麵大增;憂的是明侯世家出身,自己一介農夫難免有失禮之處落人笑柄。生日那天能來多少客人,哪些客人在哪個桌,每個桌上需要哪些人陪,他得在心裏一一算計清楚。
於廣源的生日一向是鳳鳴鎮的大事。鳳鳴鎮所有有頭有臉的人物齊來慶賀,親支近派、鄰裏百家但凡舍得幾斤白麵餑餑的也都來湊熱鬧。於廣源雖然自己舍不得吃喝,但是在待客上,那是要多豐盛有多豐盛。每一次過完生日,人們都要對豐盛的席麵談論很長時間。
在生日前一天,於昭秦從省城趕到家裏,看到父親斑白的雙鬢,他的眼淚止不住流了下來。他的兩個兒子因為長時間沒有見到他了,當他撫摸倆小家夥的頭頂時,倆小子竟然露出了恐慌和反感。
當晚,於廣源、於昭秦爺倆睡在一個炕上拉呱。他們首先相互訴說了各自的情況,隨後更多的是商量了明天生日的待客情況。酒菜不需要操心了,關鍵是來客應該怎樣陪,由誰來陪。
最後父子倆決定由於廣源親自陪徐明侯,於昭秦負責這一桌的斟酒添水的事情;於昭楚、於昭湘各自負責一桌親戚;本村的客人就讓本家近支的子弟作陪。他們把一切算計得明明白白的時候,天已近醜時了,於廣源舒心地睡著了——大兒子一回來,於廣源的心裏立即踏實了不少。
第二天,當別的客人還沒有來到的時候,徐明侯就到達了於家。他是和一個下人騎馬過來的。徐明侯想在酒席開始之前把於昭楚委托他的事辦好,所以兩個人一大早就沿著龍吟河策馬而來。
於廣源沒有想到徐明侯來得這麼早,有點打亂自己的計劃。他趕緊把徐明侯讓到正席,於昭楚、於昭秦、於昭雪三個人恭恭敬敬地上前稱呼徐明侯“叔”。問候了徐明侯,於昭楚、於昭雪出去忙活去了,留下於昭秦給於廣源、徐明侯倒水。
徐明侯委婉地向於廣源提出想讓於昭楚報考軍校的想法,並沒有向於廣源挑明報考軍校是於昭楚自己的想法。他胸有成竹,娓娓而談:“尊翁於老爺英雄一世,河陽人至今念念不忘,世兄如果能孫承祖業,不失為千古美事,若於將軍地下有知,必含笑九泉。”一席話說得於廣源不住地頷首。既然明侯都這樣說了,於廣源怎能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