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章 韓晉點撥於昭秦(二)(2 / 2)

韓晉在將軍墳東麵有一塊穀子地,這塊穀地和廣源家的穀地正好相鄰。這一天,韓晉一早去穀地鋤草,看到昭秦已經鋤到地中間了。

他來到地頭,隨隨便便和昭秦打了招呼就開始幹活了,約有半個時辰的功夫,他停了下來,招呼於昭秦:“老弟啊,歇歇吧!”

昭秦其實沒有感到累,但是不好意思拒絕,於是兩人在地頭上坐下來。韓晉裝了一鍋煙遞給昭秦,昭秦說不會。韓晉自己點著了煙,裝作不經意地問:“老弟啊,夜來後晌(昨天晚上)和弟妹大戰了幾個回合啊?”

於昭秦愣了,問他:“大戰什麼啊?六哥。”(韓晉在族中排行老六)。

韓晉繼續試探:“你小子跟你六哥裝啥糊塗!”

於昭秦更加糊塗了,他著急地辯白:“我昨天晚上黑天就睡了,哪裏大戰什麼了?”

韓晉繼續深入:“我說的是你和弟妹來了幾回。”

昭秦不解地問:“來什麼來了幾回啊?”

“做那事啊。”

“那事是什麼事啊?”

至此,韓晉終於明白了昭秦兩口子在這方麵確實是對棒槌。要是換了別人,韓晉絕對早把那兩個難聽的字眼說出來了,但是他知道昭秦還是個孩子,剛剛讀完聖賢書,和他說話不能直截了當。

兩個人默默無語了一陣子,韓晉計上心來,對昭秦說:“我來給你講個笑話吧!”

昭秦知道他喜歡講那些男女之間的風流韻事,他上了七年私塾,時刻謹記聖人的古訓“非禮勿視,非禮勿聽”,所以婉拒道:“沒時間了,六哥,我還得做活呢。”

韓晉那肯罷休,他是和廣源下了保證的,於是說:“你看你看,瞧不起六哥了吧,你要是不聽,六哥從此和你一刀兩斷!”

話說到這個份上,於昭秦隻好又坐下來聽他“閑聊”。

韓晉把抽完了煙的煙鍋向鞋底一磕,把它裝進煙包裏,開始了他的故事:“從前我們村裏有一對夫妻,成親一年多了女的還不見懷孕,眾人納悶,親人跟著著急。你猜是怎麼回事?”他問於昭秦。

於昭秦哪裏知道這些,他老老實實地回答:“我哪裏知道啊?”

“讓我來告訴你吧。”韓晉接著說,“原來這兩口子從來不在一個被窩裏睡覺,而且睡覺時還穿著衣服!”

一席話把於昭秦說糊塗了,他遲遲疑疑地問韓晉:“六哥啊,兩口子還得在一個被窩裏睡覺嗎?”

韓晉看到昭秦上鉤了,屏住笑,一本正經地說:“是啊,不但在一個被窩裏麵,而且還要脫得幹幹淨淨,另外還得緊緊地抱在一起,否則就不會生出小孩來。”

昭秦有點不相信了:“你哄我呢,六哥,那不羞煞人了嗎?”

“羞什麼呀,兩口子之間都是這樣。”

“我不信。”

“信不信由你,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啊,老弟,你好好想想吧。”說著丟下發愣的昭秦,自顧自地鋤草去了。

這一天昭秦做什麼都沒有心,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的古訓對他來說壓力太大了,雖然他對韓晉的話半信半疑,但是他不敢冒“無後”這麼大的風險。晚上躺在炕上,他看妻子的時候臉就有點發燒,猶豫了好大一會兒,始終沒有向她提出兩個人一個被窩的事來。

其實商蘭芝在這一天裏也受到韓晉妻子黃氏的“啟蒙”。商蘭芝是家裏的老大,下麵還有兩個弟弟、兩個妹妹,從記事起就幫著家裏幹活,幾乎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閑時就做女紅和紡線織布,男女之事更是一竅不通。經黃氏這一點撥,她好像明白婆婆為什麼對她冷淡了。

兩個人雖然都有在一個被窩裏睡覺的意思,但是始終沒有人提出來,兩個人訕訕地躺下睡了。

半夜裏,昭秦被一陣哭聲驚醒,他猛地爬起來,借著月光看見妻子蒙著被在哭,於昭秦慌了,急忙掀開她頭上的被問她哭什麼,商蘭芝隻是哭,不說原因。於昭秦慌了,使勁晃動著她的雙肩問她怎麼了。商蘭芝猛地摟住昭秦的脖子,哽咽道:“我、我想要個孩子。”

下來的一切都順理成章了,當他們兩個人赤裸裸地摟在一起的時候,原始的本能讓他倆無師自通了男女之間那層窗戶紙。多少年來,我每當聽到這個故事的時候,心中油然而生對韓晉的崇拜。如果讓韓晉教學的話,那絕對是一個好教師,他用了啟發式教學而沒有滿堂灌,他把“師傅領上門,巧妙在個人”領會得比任何人都透徹。

第二天,商蘭芝的婆婆如願以償地看到了沾滿了血汙的褥單子。

最喜歡讀書的於昭秦發現了世界上還有比讀書更有意思的事情。

翌年,商蘭芝生下了一對大胖小子,兩個小家夥長得敦敦實實,虎頭虎腦。“人家要出相,狗大孩子胖”,整個鳳鳴鎮人都這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