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渾噩噩間,刺鼻的酒精味惹了我一身的不適。我不舒服地抽了抽鼻子,眯了眯眼,天花板上刺眼的明亮讓我難過地想哭。我想抬手遮擋住這片令人厭惡的光芒,可手背上因拉扯而傳來的劇痛讓我低呼一聲。“啊……”低頭,我迷糊了好一會兒才看清,原來隻是點滴而已。
房間裏眼下沒有任何人,詭異的安靜讓我無法掩飾心情的低落,終於放棄遮住這光芒的念想,閉上眼,任憑淚水流下兩條清流。
花落要訂婚的消息,沒有比這還能更讓我失望加絕望的了。我忽而想起這些年我們一起經曆的每一件事,每一個場景,都無比深刻地印在我的腦海裏,根深蒂固。而這些記憶竟讓我第一次有了怨恨這段時光的想法。
如果,一切都可以回到開始,你還會不會對我許下那個不可能實現的誓言?還會不會選擇陪著我,一起度過清風煙雲那般的生活?
花落,我們耗費的時光,竟是這般廉價。隻你一人撒手,我便失去了我全部的依托。你要走,好,我不留。你要成為別人的男人,好,我成全。
一種錐心的刺痛快要穿過我的心髒,我坐起身,望了望窗外那被涼如水的夜覆蓋的城,伸手,捏緊自己的衣領,似是要透不過氣來。
我掙紮著拔掉了那還留有半瓶液體的點滴,披頭散發的,穿上鞋子就想逃離,逃離這個會憋死我的房間。剛一開門,伸頭,就看見了那長廊盡頭喋喋不休的蘇易逝和寧小向,還有掐著腰默不作聲的夏七七,不見六兒。
我不想讓他們看見我,低頭,彎腰,拿起穿著的室內拖鞋,一轉身,飛快地向著那寫著安全通道的大門奔去。冰涼的冷氣頓時順著腳底板傳遍整個身體。靠在通道大門裏麵,我顫抖地抱住了肩,非常後悔為什麼沒有帶上外套。
要知道,現在外麵可還是在飄著雪的。我默默歎息,有時候,就像是這樣的事,我還是非常佩服我自己的智商的。
雙臂抱胸,裹緊自己,重新穿上鞋子,我又噔噔噔開始自己的自我救贖之行。
厚厚的積雲籠罩了冬日本該璀璨的星辰,那似天鵝絨般的白雪誓要淹沒這座小城似的,片片跟著片片,紛紛落地。也不怕大地的寬廣,渡了它全部的心血。如此決絕而令我羨慕。
一出醫院大門便被絲絲冷風吹了個發自亂,心自寒,百般舉措難以勝寒。“天呐,這是讓我活活被凍死的意思嗎?啊,老天爺?”我心中暗自淚奔,嘴上又不想承認眼前這種情況的真實,隻得發發牢騷,抱怨抱怨。
風雪遮斷,暗夜蒙蔽。路上人車盡少,寥寥燈盞微光。時問誰道心中苦?嗟歎!哪抵此刻寒風吹盡心骨!
“蒼涼你要幹什麼!”在我神識還在寒風瑟瑟中遊離時,身後那一聲怒氣衝衝的喊叫聲便讓我一得瑟,二話沒說,第一個念頭就是—跑!
於是,堅決無視蘇易逝漸漸高升的咆哮聲,我蹬著腳上那雙屬於病人的室內拖鞋撒腿就衝進了白雪地裏。此時不跑更待何時?!被抓住的話……我邊跑還邊想象了一下自己的未來小場景,或許會被蘇易逝那個大少爺罵了個體無完膚吧……
一想到之後自己那悲慘的境地,我更加鼓足了勇氣,死活不曾停下腳步……直到,我的一雙腳凍的連走路都覺得十分費力又疼痛難忍。“SHIT!”無語問蒼天,我這是招誰惹誰了呀,今天到底還要我遭受什麼樣的不幸啊!我用力踏了踏地麵,腳底傳來的疼痛讓我頓時眼淚狂飆。
我一回頭,入目的便是蘇易逝正在那朝著我跑過來,異常的迅速。剛一眨眼間,人就到了麵前。“易逝……”我帶著哭腔的聲音大概是驚到了他,他本是怒氣連天的眸子頓時溫柔了下來,目光將我上下快速掃視一遍。然後……立馬脫下自己身上唯一的一件還算是“厚”的黑色大衣,慌亂中便給我圍了個嚴嚴實實。
他很高,比花落還要高那麼幾公分,明明隻是到他膝蓋的大衣,一穿在我身上,便瞬間凋落到腳踝,我挑了挑眉,心裏有著小小的不開心。
“易逝……我”剛想說我沒事,眼前的人就嗖地一下蹲了下去,我還以為他哪裏不舒服,立馬也作勢要蹲下,可誰知……腳踝上突然傳來的溫熱讓我僵直了身子!我低頭,顫顫巍巍的聲音帶著寒氣,更有些斷斷續續。“易逝,你這是……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