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守成聞言,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就聽朱鈺又道:“董鶴林的供詞,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你命人傳話與常旻,讓他在應國公府內細細查訪,案發當晚都有哪些仆婢知道董鶴林等人在房舍裏飲酒作樂,又是否曾有仆婢在後院花園附近見到兩名男子同行。”
趙守成立刻會意,如果董鶴林真是遭人嫁禍,那麼真凶一路將他從房舍挪至後院花園,一來距離不算近,二來那晚人多熱鬧,說不定會留下蛛絲馬跡。
案子審到今日,趙守成對朱鈺是徹底的心服口服,想自己還是刑部屬官的出身,在推斷案情,挖掏線索上也算是經驗不淺,有些地方卻也不及從未親自審辦過命案的定王,更不似他目光如炬,神思敏捷,單從證人前後不一的神情裏,也能覺察出不對。
唐越兒在朱鈺身後聽了這許久,案子卻也未審出個什麼來,她不免覺得有些無趣,便說不想待了,要出去逛逛。
朱鈺隻作沒聽見,心道,方才還被周斐那個不知廉恥的豎子用一雙汙糟眼給輕薄了,這小女子又想要出去拋頭露麵?
外頭比周斐還要禽獸的男人比比皆是,可不能再讓她輕易離開自己視線所及範圍之內。
定王妃撒嬌,定王不理會,定王妃就不高興了,嘀嘀咕咕不知說了幾句什麼話,定王溫和著臉色哄了她幾句.....這情景讓一旁的趙守成如坐針氈,覺得此時的自己實在是個太多餘的人。
定王妃好容易安靜了下來,定王尚未有離去之意,趙守成便瞅著機會,小心提醒道:“那名喚寶柱的小子,王爺可還要親自審嗎?”
朱鈺想了想,頜首道:“左右此時無事,命人將他提來,還是由你審,我在旁聽一聽罷了。”
待差役將寶柱提來,正欲審那一千兩銀子的來曆,門外有皂隸稟話,說是兵部尚書董玉山府上出了事。
喚進來細問,原來是應國公常毅聽說了刑部將董鶴林當作殺害榮安郡主的嫌犯收押至刑部之後,常毅便認定了董鶴林是凶手,一怒之下,帶著好幾個子侄和近百家仆打上了董玉山的家門,兒子教刑部收押了打不著,便打董玉山這個老子出氣,不僅將董玉山打了個鼻青臉腫滿頭包,還將拚命護著他的兩個仆人給打死了。董家人先是自覺理虧,處處相讓,但出了人命,董家就不依了,常毅也不服氣,此時兩家還在幹仗。
到底是常旻明事理,勸不住自己父親,又怕事情鬧得愈發不可收拾,便遣人來刑部向定王求援。
朱鈺聽了,倒還沒說什麼,趙守成心裏先犯起了嘀咕。
定王殿下好生尊貴的一個人,如今為了偵辦榮安郡主的案子不知操了多少心,應國公府偏還不肯消停,和董玉山家鬧了起來,但是這等幹仗之事請京兆尹府出麵調停不就行了嗎?卻也偏要來勞動定王.....
定王又不是專幫人勸和拉架的三姑六婆!
趙守成心裏一邊替定王不值,一邊就見定王站起身,拂了拂身上的紫貂皮夾綿長袍,看樣子是打算要去做那“三姑六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