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韓淩的疑問,唐越兒並沒有回答,她選擇了顧左右而言他。
她笑嘻嘻的去拿酒壺:“我也有些日子沒喝這酒了,今天能多喝兩杯麼?”
韓淩按住了她握在酒壺柄上的手。
隻一瞬,唐越兒還未有所反應,韓淩便將自己的手鬆開了,將酒壺拿起來放到了一旁。
他終於收回了在唐越兒臉上停留已久的目光,轉過臉去,聲音依舊低啞:“你重傷初愈,本不宜飲酒,知道你嘴饞,才讓你飲了三杯....不能再多了。”
唐越兒悻悻地縮回手來。
韓淩拈起酒杯,一飲而盡,又給自己斟了一杯。
唐越兒夾起浸在蘸汁裏的羊肉喂進了嘴裏,好生奇怪,滋味怎的與方才有些不同了。
她又吃了幾筷子羊肉,卻越吃越沒有胃口,韓淩則幹脆什麼沒吃,隻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兩個人都不說話,屋裏就顯得異樣的安靜,隻有湯鍋裏的奶白羊湯依舊煮得嘟嘟冒泡。唐越兒將筷子尖兒輕咬在齒間,想起了那晚與韓淩一起去刺殺曹壽的情景。
像曹壽那樣手握實權的大太監,又自知樹敵頗多,身邊防衛甚緊,十來個護衛皆是一等一的高手。唐越兒和韓淩要想在這十個護衛手下取曹壽性命本就非易事,雙方來來去去交手幾百招,仍舊難分勝負,唐越兒不免開始有些急躁,招式上便隻知進攻而少有防守,韓淩怕她受傷,自己既要與數名護衛拆招,又要留神看護著她,實在分身乏術,果然一時分心大意,招式裏就露出了破綻。刀光劍影裏,這其實都隻是眨眼之間的事情,唐越兒看見其中一個護衛手裏的劍就要刺入韓淩的腰腹,她哪來得及想什麼,一劍挑開與自己纏鬥的幾個護衛,飛身挺劍就向圍困在韓淩身邊的護衛撲了過去,這一撲倒是替韓淩解了危急,她自己卻來不及躲避,被另一個護衛一劍刺入胸口。
再然後....她就記得不大清楚了,也並不覺得傷口有多痛,隻是隱約知道自己流了好多血,似乎是韓淩抱著她一路狂奔,她暈暈沉沉的不知身在何處,仿佛睡了一場大覺,再睜開眼,就在定王府的書房了。
隻是她原以為韓淩是不知道的,不知道她是為了替他解危才受傷,因為當時他並沒有留意到自己招式裏的破綻,和那要刺入他腰腹的一劍。
唐越兒撓了撓頭,看來是自己想錯了,原來韓淩什麼都知道。
該怎麼和他解釋呢?
唐越兒悄悄瞄了韓淩一眼,他手裏正拈著酒杯,低眉斂目地看著酒杯裏緋紅如美人麵孔的酒液,不知在想些什麼。
她之所以不想回答他,不想告訴他當時的實情,就是怕他會對她感到歉疚,畢竟她傷得那樣重....差一點就再死一次了。
可若是什麼都不說,難道他就不會對她感到歉疚了嗎?
“你問我為何要替你擋下那一劍.....”唐越兒決定還是把話說開,她放下了手裏的筷子,神色難得沉著,“因為是我讓你和我一起去刺殺曹壽的,我怎麼能讓你因此受傷?那樣我多過意不去,既然反正是要受傷,不如就由我來受了,傷在身上,我心裏卻坦蕩。”
韓淩拈著酒杯的手指一緊,酒液灑出幾滴,順著細白瓷的杯身往下滑落,像是滾過美人腮頰,沾染了胭脂的淚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