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上次在大覺寺被人暗算得差一點丟了性命,唐越兒今日雖是入宮,也特意帶上了流花劍防身。
隻是宮禁森嚴,除了錦衣衛,沒有人可以堂而皇之地帶著利器入宮。
唐越兒將流花劍留在了馬車裏,這馬車稍後還要送她回定王府,她倒不擔心會有人吃了熊心豹膽鑽進馬車裏偷走她心愛的兵器。
馬車停在宮門下,小太監們用暖轎抬著唐越兒去昭陽宮。
深秋時節,花木多半凋零,唯有菊花迎霜而開,傲然立於蕭瑟秋風裏。
唐越兒不是個喜歡憐花弄草的性子,對於昭陽宮廊簷下擺放著的各色菊花視而不見,跟在引路宮女身後,徑直登堂入室,至內殿拜見顧皇後。
昭陽宮也是安靜的,但是這裏的安靜又與長秋宮不同。
長秋宮的靜,是溫柔平和的,像是深流的靜水,緩緩在殿宇回廊間淌過,留下的都是靜好的歲月。
而昭陽宮的靜,是冷默肅穆的,像是寒冬深夜裏的風,凜冽如刀,無聲無息地鑽進人的骨頭縫裏去,冷得人直打顫。
唐越兒感到很奇怪,為何顧皇後住在這樣的宮殿裏,卻沒有染上風濕老寒腿之類的病症,氣色反倒愈顯紅潤。
再將笑容刻意放得溫和些,教人一瞧,倒真真是一副端莊淑賢,敦敏慈藹的國母姿態。
唐越兒卻未敢因此而心生懈怠,依足規矩行禮,被顧皇後親手扶了起來,又攜著她的手親親熱熱地坐在一處。
秦嬤嬤在旁親自侍奉茶點。
顧皇後將桌案上一碟玫瑰豆沙糖糕端起放到唐越兒手邊,笑吟吟地:“記得你愛吃這個,還是熱的,嚐嚐。”
唐越兒麵對糕點自然是不會客氣,拈起一塊就咬下去:“嗯,還是這麼好吃!”
顧皇後眉開眼笑,摸了摸唐越兒的臉頰,一舉一動間溫柔得不行,若是不知情的瞧見這副情景,定會以為這是一對親生母女。
一邊飲茶,用些糕點,一邊閑話家常,不論顧皇後說什麼,唐越兒都小心應答,絲毫不敢掉以輕心,就怕自己說錯了什麼,會給朱鈺帶來麻煩。
嘉陽郡主顧明茵是顧皇後的嫡親侄女,唐越兒自然是不用害怕顧皇後會傷害她,可是朱鈺就不一樣了。
她是知道的,顧家姐弟都和朱鈺不對付....他們之間,是政敵。
朱鈺那個人啊,雖然總是喜歡板著一張臭臉,其實本性並不壞,況且她又住在定王府裏白吃白喝,多少會覺得有些對不住朱鈺。
在朝政之事上不能給他幫什麼忙,也就隻能盡量不給他添亂了。
顧皇後始終一派和風細雨的模樣,說來說去,不過都是說些京中風傳,或是宮中趣事。
唐越兒漸漸聽得有些煩躁。
顧皇後抿唇微笑,替她將耳邊一絲碎發掖至耳邊,語氣輕描淡寫地:“你與定王大婚已近三月,他這個年紀早該做父親了,不知你這小丫頭何時才會有好消息?”
唐越兒登時語塞。
支吾片刻,幹巴巴地笑了兩聲:“不勞姑母掛懷,兒女子嗣皆是天意,天意....”
“你呀——”顧皇後伸指在唐越兒額間輕輕一點,“和姑母還害什麼羞呢?告訴姑母,定王與你可還恩愛?”
“恩愛著呢!”唐越兒一本正經地說瞎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