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呼呼的吹,雪花洋洋灑灑,鋪天蓋地,天地一片蒼茫,淖漪一臉堅決,不顧虛弱的身軀,執意要走,媚嫵依舊麵無表情的站在淖漪身旁。
“淖姑娘,你這是何苦呢?”青舊還真沒想明白,主子去了他傷心欲絕,也沒想到出家這一層呀!敢情都是那兩個無情的丫頭給逼的。
“謝謝你這幾個月的照顧,告辭了,”淖漪說著便要走,回頭,隻見悲概悶不吭聲的不知從哪裏弄來了一輛馬車,淖漪現在這身子骨兒,任風一吹便會飄起來,更何況還是如此狂猛的西北風。
“我送你們,”悲概簡短的說了一句安定人心的話。
“也罷,唉,我知道附近有座庵堂,我送你去吧!”青舊歎了口氣,搖著頭去牽馬。
於是一行人,各揣心思的上路了。
他們這些日子住的這地名喚玉山,而青舊所說的庵堂便在這玉山之上,名喚苦修齋,江湖中有些名氣。
大約兩日功夫,他們一行四人便到了山頂,淖漪下了馬車,向庵堂看去,身子晃了晃,有點眩暈,白雪皚皚的房屋在天地中安靜的貯立著,淖漪心底苦笑,看來她塵緣已了了吧!要不然心裏怎會湧起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呢?苦修齋三個朱漆大字印著雪光,淡淡的漠視著這四個不速之客。
“苦修齋?還真得要苦苦修行呢!”媚嫵冷冷的瞅了一眼,冷哼道。
“清修之地,你還是不要這麼刻薄的好,”青舊說的有些沉重。
話音剛落,隻見門口出來了兩個人,一個年事頗高的師太,一個俗家打扮的美貌女子,看見他們四人,那美貌女子不禁露出驚疑之色。
“怎麼是你?”莫墜兒指著淖漪,半晌後,訥訥的叫了一聲。
“師傅,你說今天要來的貴客是她?”隨後又皺著臉看向旁邊一臉平靜的師太。
“阿彌陀佛,貧尼等候姑娘多時了,”淨玄師太有意無意的瞟了淖漪和媚嫵一眼,這話像是對著淖漪說的,又像是對著媚嫵說的,一時分不大明白。
“弟子要出家,請師傅剃度收留,”淖漪也不知佛門之儀,開口說道。
“什麼?你要出家,那還不翻天了,我們這小庵,青衣一劍獨孤一掌便給劈沒了,這小廟可容不下你這大菩薩呢!”莫墜兒一聽,跳了起來,這女人發什麼瘋?怎麼現在來跟她搶地盤呀?
“休得胡說,”靜玄師太臉色一沉,斥道。
“我……“
“兩位施主請隨貧尼進屋吧?”靜玄師太瞟了莫墜兒一眼,對著淖漪和媚嫵說著,便轉身向屋裏走去。
“師太,這天色不早了,能否借宿一晚?”青舊急著叫道。
“你一大男人,往尼姑庵裏鑽什麼勁兒呀?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回去,”莫墜兒被師傅一斥,氣正沒處發呢!她雖然是俗家弟子,可也是師傅最疼的弟子,何時被師傅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兒斥責過,她丟臉丟大了。
“墜兒,給兩位施主安排在外廳裏住一宿,明兒一早就離開吧!”聲音飄來,人早已不知去向了。
莫墜兒跺了跺腳,沒理會他倆,轉身便走了,弄得青舊跟悲概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你倆木頭傻愣著做什麼?還不快跟上,”正在他倆一籌莫展的時候,莫墜兒又折了回來,沒好氣的叫道。青舊搖了搖頭,這麼安靜的地方,偏偏生這麼個聒噪的主兒。原以為世上膽敢在他們麵前這麼放肆的人自以為還沒出生呢!對她如此客氣,還竟然不知好歹!
突如奇來的夜,雲散風止。屋外,星光閃閃,幽幽清輝如水,映得雪光閃閃而動,天地一片明朗素淨。
屋內,燭火搖曳,木魚聲聲,一下一下的有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
淖漪秀發如瀑,在月光下散著動人心魄的光華,身側靜靜的躺著一個用黑布包裹著的匣子,她目光空洞,而空洞的背後是隱隱的悲痛,觸弦便發。坐在對麵的是一臉風平的靜玄師太,她們已如此坐了將近三個時辰,竟然一句話沒有說。
“施主塵緣未了,在此小住幾日,從哪裏來回哪裏去吧!”師太緩緩的睜開眼,看著淖漪背後的月光低言低語。
“從哪裏來回哪裏去?嗬,我不知道我從哪裏來,我該回到何處去?”淖漪淡淡的笑,淒苦而酸澀,天下如此大,她竟無處可去?到哪兒都是被拋棄,她真是被老天爺遺忘的孩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