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張瞄準金屬穹頂上方那道黑影——也就是盧小姐射出一梭子子彈。盧小姐在瞬間,以一種怪異的角度將身體朝斜後方扭曲,避開彈道,跳進穹頂後方的隱蔽處。
抓住這個時機,老張從褲子口袋及褲腰帶裏,將五星手槍和九毫米手槍一起拽出,朝楊策所在的地方拋去,然後再將肩後的十字弓及配套的箭袋也一起拋過去。
“帶著武器去你兒子那裏,帶他們離開,快點。”他對楊策說。
“可是你——”
“我沒兒子,也沒父親,死掉我一個又無所謂。你快點去啊!”
老張打斷楊策,朝對方吼了一嗓子。
他聽見從楊策那裏傳來撿起武器、起身離開的聲音。
——這樣就好。這樣就可以了。
——隻要有知雨在,調查團就還能夠存在下去。
此時此刻的老張,內心非常平靜。他做好了死在這裏的準備。
今天這一天,殺了十幾二十個敵人,然後被一個敵人所殺,夠了。
真的是夠了。
他騰出左手,拍拍自己的腰包,感覺出裏麵大概還剩下三到四隻裝滿子彈的步槍彈夾。換言之,加上他手裏的步槍,他身上現在總共最多還剩不超過一百五十發的步槍子彈。至於雙管獵槍子彈,根據他的記憶,應該還剩二十來發左右。這就是他現在的全部家當了。
也許夠吧……老張打算耗盡這些子彈,盡力拖住那個招式奇特、戰鬥能力驚人的女土匪頭目,給楊策和知雨他們爭取時間以撤離這裏。
他決定相信楊策。
“出來吧,盧小姐,想殺我你就不要躲,不要跟你爸爸那樣,偷襲不成反而被人燒成了半死。”
老張端著槍朝穹頂以及帆布棚子的背後走去,邊推進邊故意用語言刺激盧小姐。他希望這樣可以令那個年輕氣盛卻身負奇特戰鬥技能的小丫頭情緒失控。
“大叔,你是不是就隻會這樣耍嘴皮子啊?你們這年紀的男人難道全都是這樣的嗎?”
語氣尖酸刻薄的話音從周圍傳出,老張持槍在四周觀察,根本找不到對方藏身之處。
他穩定住自己的心態,繼續持槍推進,繞著帆布棚子轉圈,嘴上接著說道:
“其他人會耍嘴皮子,但我這人嘴巴最笨,最不會說謊了。我說的全是實話。你爸爸一個人闖進中央保護區搶東西,最後結果,就是被我用火燒成了半殘。不過你自己很喜歡這樣,對不對,盧小姐?這樣你就可以接你父親的班,以後狼頭遊擊隊就是你盧小姐的了,是不是?”
“哈哈哈哈——”
鈴鐺一般令人耳朵一聳的尖銳笑聲,響徹整個天台。老張知道她就躲在很近的地方,很可能就藏在棚子內部,但他仍不敢輕舉妄動。
對方的刀法,剛剛他已經見識到了。
那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確切地說,不是正常人能做到的。
難道她也屬於那些傳說當中的“不正常人”?
……可那些僅僅隻是傳說啊。
“盧小姐,說起來你應該感謝我,我這一路上幫了你不少忙。我幫你把你爸燒了個半死,幫你殺了一群整天對你想入非非的男土匪,幫你幹掉了好幾個想要問你要婚配賞金的年輕人,我還替你把你的叔叔一家也殺光了。現在你可以為所欲為,再也不會有人妨礙你去幹你自己的事了,因為你手下的人我都殺光了。快來吧姑娘,快出來謝謝我這個沒用的中年男人!”
老張故意如此說道。一邊說,他一邊在心裏焦急地想:不知道楊策究竟有沒有打開那扇門上的鎖鏈?到底他們什麼時候能逃出去?
出乎他意料的是,盧小姐似乎對剛剛老張說的那些“戰績”完全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