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十五、再回河南老家(2 / 3)

媽媽表明了態度,不能大操大辦,封建迷信的東西堅決不搞。村裏有人說了,你是女兒家,出嫁了,不能說話。媽媽說,好啊,我是女兒家不能說話。那你們誰主張操辦誰就辦,辦酒席請響器你們出錢吧。我是女兒用不用我出錢?老人去世這些天不下葬,不能就這麼停著。你們再這樣我送到許昌去,國家現在提倡火葬,連國家領導人去世了都是火葬。我父親在世時你們誰管過?我是女兒我沒資格那你們管吧!

姨可急壞了,拉著媽媽說,姐你可千萬別這樣,那將來我們在這可沒法做人啦。

經過反複商量,雙方都退了一步,操辦還是要操辦,酒席減少規模,響器少請幾班,農村親戚戴孝,媽媽舅舅和姨都是幹部、軍人,戴黑紗。姨和媽媽忙著把黑紗上已經用白線繡上的“孝”字用剪刀一點點拆掉,那時的政治形勢不得不格外注意才行。

出殯那天,全村的人把小院裏外圍滿,請了人念悼詞,姨家的小毛是我的表弟,平日裏他到姥爺這裏最多,他披重孝,代舅舅摔盆。在鞭炮和響器聲中,我們看了姥爺最後一眼。我扶著媽媽送走了姥爺,姥爺葬在村外一個地方,與很多年前去世的姥姥緊緊相鄰。姥爺享年78歲。

喪事辦完後,事情還沒完。辦喪事酒席時,因為怕碗盆丟失,姨夫在家裏拿出去用的碗盆下麵用漆寫了“李記”,可是全村很多家姓李,為了能明確區分,又橫著寫了“陳毛”兩個字,姨夫姓陳,孩子小名叫小毛。沒想到這就惹了麻煩。村裏馬上有了傳言,說是我姨家陳家想占李家的家產。加之小毛代舅舅戴孝摔盆,這就更說不清了。他們來找舅舅,添油加醋,再說些平日裏不著邊際的事,把舅舅都說暈了。姨委屈的直哭。媽媽態度非常明朗,她說,“李記陳毛”的事根本不用說,就是因為怕碗盆丟失,不然全村都姓李,怎麼知道是誰家的?小毛戴孝摔盆,是全家商量後決定的,難道還讓他大舅一個現役軍人去摔盆嗎?至於家產,就是一個小院,兩間房子,我們都不可能再回來住了,我妹妹全家一直在照顧父親,給了他們也是應該的,別人沒資格說三道四!

因為媽媽和舅舅態度明朗,流言也就逐漸平息了。

在姥爺家,我看到了一些二舅天全的遺物。二舅的一生非常不幸,生下來腿就有殘疾,也不能像媽媽舅舅那樣出來闖天下。參加工作不久就被打成右派下放農村。他天資聰穎,勤奮好學,可是在那個年代,以他那樣的身份,處在封閉的農村,又能怎麼樣。但他沒有頹廢,努力勞動,終於取得了鄉親們的信任,被推選為大隊會計,幹的很出色。二舅一直獨身,已經有人給介紹對象了。卻因一次意外觸電身亡,死時才30多歲。我找到一本油印的小冊子,是音樂美聲唱法教材,紙張粗糙泛黃,落滿灰塵。姥爺和媽媽都說過,二舅是喜歡音樂喜愛唱歌喜歡繪畫的。不禁想到他在農村辛苦勞作一天後,在寂寞的夜晚獨對昏暗油燈,翻看這本油印破書學著唱歌的情景,想到這樣的情景我的心情真是難以形容。我帶走了這本小冊子,後來我的一點點音樂知識特別是關於美聲唱法的知識,都來自這本小書。

我們離開老莊,最後告別了姥爺,來到縣城姨家。陪著媽媽走了幾家親戚。姨家的表哥俊傑大我一歲,已經中學畢業下鄉了,他準備回青年點去。我想到明年我就該畢業了,也是要走下鄉這條路的,就跟他一起回去看看他下鄉的地方,陶城公社“五。七”大隊。

11月21日早晨我跟俊傑一起到縣城,下午跟他一起去大隊。去陶城的長途車已經走了,我倆找了一輛自行車,你帶我一會,我帶你一會,半路還跟人家撞了一次車,車胎破了,又修車補胎,到陶城已經是晚上7點多,天都黑了,一路走了4個多小時。

五七大隊知青宿舍的房子很大,一間宿舍住八九個人,每人是單獨的床。我住了俊傑的床,他到別的知青朋友那裏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