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2年8月3日星期四 晴
昨天下午到北京,乘了地下列車,吃了一頓飯,看了天安門。晚上到了趙的姨家,待我們很熱情。今天早上吃了點飯,到動物園玩了一陣。大象得意的擺著巨大的鼻子,猴子自由地到處爬,老虎威風的在向人們示威,大熊晃動著大頭,兩手作著抱拳的樣子在向人們要東西吃。最可恨的還是猩猩,它拚命地來回奔跑著,用一口口又臭又髒的唾液噴向遊人,使人們在高興中被攻擊,一個男人弄了一臉,一個女人弄了一身,她的孩子還說:“我不叫你去,你偏去......”真熱鬧!
趙(我對那個叫趙煥章的旅客的簡稱)急著要到百貨大樓去買東西,說晚了該買不到什麼了。隻好離開了動物園,乘車至王府井百貨大樓,大家分頭逛了起來,我買了一個半導體收音機的機殼及一些元件。趙說他去寄東西,到郵局一去即不返。我和小書書和媽媽找了他幾遍,也找不到。眼看下午3點了,如再等他,故宮就看不成了。於是我們就走,進了故宮,玩了一陣,約5點多鍾,從天安門出來,乘車到趙的姨家。相見趙說他到故宮找不到我們。他姨夫說他們讓他去找我們,我們已經回來了。大家都非常高興,準備明天走。我想到許多好地方還沒去,覺得很惋惜。一夜無話。
(注:我是第二次來北京了,上次是9年前我還在幼兒園時跟爸爸來的,現在我已經上高中了。文革中期的北京,秩序看上去還很好,供應比全國各地都好。我們在飯店吃飯,趙哥要了一大杯啤酒,一飲而盡,充分表現了哈爾濱人“喝啤酒賽灌溉”的風采。
趙哥的姨家在北京禮士路,姨和姨夫都非常熱情,姨夫是援建非洲工程公司工作,回家休假,帶回一台很高級的外國產收音機,能聽非常多的台,當時正熱衷無線電的我非常羨慕。他們家是一對女兒,大的年齡跟我相仿,小的跟書書差不多。一下來了這麼多人,隻好打地鋪睡覺。我們堅決謝絕了人家在家吃飯的盛情,每天早起外出吃飯,晚上吃完再回來。趙哥也沒敢跟姨說我們是在火車上才認識,隻說媽媽是他們工廠醫院的李大夫,帶著孩子回老家,同路,在北京玩兩天。至今我也非常感謝趙哥和北京這一家人的熱情、質樸。趙哥後來跟我們一直有聯係,還帶著他愛人多次到過我家看望媽媽。
我從小學四年級開始喜好無線電,多年來一直想裝一台理想的晶體管收音機,可是在哈爾濱很多零件都買不到。在北京王府井百貨大樓,我真正開了眼,我想買的零件應有盡有,三極管你要放大多少倍的,售貨員當場給測量,我買足了所有需要的東西,兩年後在中學畢業下鄉之前,終於裝配成功了我的七管超外差式收音機並帶著它去了北大荒。
在長安街上,我和弟弟看到正在建設的北京飯店,我倆坐在對麵看了好一會。聽說這是專門接待外賓的最高級的賓館,住一天要一百多元呢。那時候一百多元是巨款了。還聽說這個賓館對著中南海的幾個房間不許住人,因為可以看到中南海裏麵。)
1972年8月4日 星期五 晴
乘車到了火車站,本來想下午走,上午再玩玩,未曾想趙非要乘車走,說是方便。後來又決定明早走,今天再玩一天。
乘車(到哪都要乘車,車錢花不少了)到頤和園,遊玩了一上午,下車把動物園重看了看(因昨天沒看好),買了點東西,又回到趙的姨家。
(注:我們給趙哥姨家也買了些禮物表示答謝,我還給兩個女孩買了日記本和鋼筆留作紀念。)
1972年8月5日星期六 晴
今天上午趙乘車回重慶,我們本想看看天壇,後來決定不去了,上了一次王府井。下午5點乘車離開北京。
夜裏一點多鍾車至許昌,下車後到許昌汽車站等車。5點多鍾車來了,7點多鍾到達鄢陵縣車站下車,姨家的表哥就來接我們。其實他隻是從照片上見過我們,這次能認識我們,還真不簡單呢!
到了姨家,大家就別提多高興了。吃了一頓麵條,就去上姥爺家了。路上小傑騎車帶著我、小書書和小中三個人,不料小書書一下把腳伸進車輪裏麵,把車條(還是加重粗車條)都別斷了兩根!疼得他哇哇叫。我們把他背到姥爺家,貼了點膏藥,用酒洗了洗,車子也不能騎了,扛到家。這次走的可劃不來。
到了姥爺家後,大家自然非常高興,我們玩得很好。
(注:在火車站等車時,有個中年男人跟弟弟搭訕:小朋友,你們是從哪裏來的呀?弟弟回答是哈爾濱。那人說:是黑龍江啊,黑龍江好地方。小朋友,能把你背的水壺給叔叔喝口水嗎?弟弟把水壺給了他。他拿過來喝了一大口,抹抹嘴,模仿著當時京劇《龍江頌》裏麵的台詞說:這龍江的水可真甜哪!把弟弟逗得直樂。他又說:我再喝兩口喝兩口啊。把弟弟那壺水基本喝沒了。那壺裏裝的是沒喝完的汽水,可不是甜唄!)
在河南家我給爸爸寫了一封信,也寫了些在老家的見聞:
爸爸:
你好,你的身體很好吧?工作忙吧?
來信收到了,我念給大家聽,大家都非常高興,我也很高興。我們在北京給你寫的那封信,想來你也一定收到了吧,那麼在那一段時間的事就不再重複了,等回去時再詳細談吧!
五號下午一點半鍾我們乘北京開往昆明的31次直達快車離開北京前往許昌,路上小書書把在北京頤和園買的紀念品—— 一把紙扇丟掉了,我還有一把沒有丟。半夜一點半到達許昌,五點四十分坐汽車到達鄢陵縣,剛下汽車,正碰上阿姨家的孩子,我表哥小傑帶著他弟弟小中騎著車子來接我們,我姨四號整在許昌等我們了一天一夜,我們那時還在北京呢!我表哥其實隻是從照片上見過媽媽,居然還能認出來。到了阿姨家,大家都非常高興,吃了一頓麵條,就去上姥爺家了。路上小傑騎車帶著我、小書書和小中三個人,不料小書書一下把腳伸進車輪裏,把車條(還是加重粗車條)都別斷了兩根!疼的他哇哇叫。我們把他背到姥爺家,貼了點膏藥,用酒洗了洗,現在基本複原了。車子還是扛到家的。這次走的可劃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