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司不愧是慣於察言觀色的人,見她的走路的姿勢有點怪便問道:“左侍宮怎麼了?”
嵐放開揉著屁股的手:“沒什麼,馬車要是按個彈簧就好了,坐久了真不舒服。”
“彈簧!?”
嵐把頭發往指間繞了繞:“就是象這樣的裝置,按在轎箱下麵,可以起到避震的作用,路再顛簸也不會感到不舒服。”
“原來如此,左侍宮真是博學多聞,臣下佩服。”雖然聽得很茫然,但老道的牙司仍是滿口稱讚。
“過獎。”嵐扯扯嘴角,拚命提醒自己不要再露馬腳了!
牙司推開家門:“左侍宮,請。”
“請。”
嵐好奇的四下打量,越往屋裏走嵐越想問他,你不覺得自己象是入侵童話世界的大惡魔嗎?!
泛著粉藍色澤的牆壁上掛著大大小小的用貝殼製成的飾品,白色的紗簾點綴在飾品與飾品之間,原木的家具上擺著擦拭得錚亮的銅製器皿,地上鋪著圖案繁複的長毛地毯,大束大束的海芋放置在各個角落。
依嵐看來和這裏最不搭調的就是戶主了!
這時,仆人無聲無息的竄出來,沉默的接過牙司手上提著的木盒,嵐猜應該是他的公事包,然後沒說半句話又如同他輕輕的來,輕輕的走了。
嵐有點納悶,不著痕跡的用眼角瞄了一下身邊的牙司,他神情自若的拂了拂衣上的皺褶,說:“左侍宮大駕光臨,請隨意,千萬不要拘謹,我已經吩咐仆人好好款待。”
是麼?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情?你該不是會千裏傳音吧?還是用念力吩咐的?
嵐疑惑的習慣性的揚高了眉,等著他怎麼掰下去?正想著呢,一個中年婦女穿堂而過,在看到他們時稍稍停下來行了個禮,算是打了個招呼,接著腳步毫不遲疑的踏上了通向二樓的木梯。
嵐把目光從那婦女的身上移到牙司臉上,他平靜的表情開始有些微的龜裂,啊哦,氣氛尷尬起來了!察覺他要跟自己說話,嵐連忙轉開頭,裝成認真研究桌上的陶瓷花瓶的樣子。
“左侍宮,請稍等片刻。”
“閣下,請便。”
目送急巴巴登上樓梯的牙司,嵐在心裏冷笑,原來喜歡在外人麵前擺譜,小樣,回到家裏跟孫子似的,失敗!
縹緲危亭,笑談獨在千峰上。與誰共賞,萬裏橫煙浪。老去情懷,猶做天涯想。空惆悵?少年豪放,莫學衰翁樣。
“哇啊啊啊……”
?
嵐正詩性大發,對著窗外遠處的蔚藍大海左右晃著腦袋時,樓上突然傳來發生命案般的尖叫聲,她嚇了一跳,忙不迭的轉過身去,就看見一個女子風似的卷了出來,她從二樓的木欄探出頭,兩人的視線一對接上,她興奮的喊道:“左侍宮,真是你?!”
難不成我還是你媽不成?!“我是。”
“呀!太好了!”
女子歡天喜地的扯著裙擺,“咚、咚、咚”的從樓梯上衝下來,在她身後的一票娘子軍不是跟著她跑,就是站在樓上看猴子似的對著嵐指指點點,一時之間原本靜謐的房間,刹那沸騰了起來,完全炸了鍋了!
嵐緊張的吞了口口水,好家夥,搞什麼東東啊!?
待那女子一到嵐麵前,行禮敷衍而過,嵐的雙手立刻就給她握住了,嘴裏嘖嘖有聲,拉著嵐上看,下看,左看,右看:“你的頭發好好看,衣服好好看,都是你自己做的嗎?真好看!”
“謝…謝謝……”嵐眼皮直跳,真是狂熱的粉絲啊!
“阿爸告訴我把你請來了,我真不敢相信!”有著巧克力膚色的女子一點不象她老爹那麼“有派”,卻熱情得讓人消化不了!
“也沒什麼,不過是舉手之勞。”嵐技巧的掙脫她的手。
誰知一下又給她抓住了,還特純情的一邊搖一邊撒嬌道:“才不是呢,你能來我做夢都沒敢想!”
“嗬嗬,真的嗎?我能來幫上你一點小忙也很高興。”
“左侍宮,你人漂亮、聰明、手也巧,和我阿爸說得一模一樣,真是個大好人!”為了取信於人她轉過頭去,圍觀的群眾連成一氣的猛點頭,然後她用“看吧,地球人都知道”的表情看著嵐。
切,那老小子,把她當成墊腳石,抬高了自己在這個家的地位,奸佞小人一個!
“別這麼說,太客氣了,以後就叫我嵐吧,還不知道小姐怎麼稱呼?”
“絮絮!”
噓噓?
“家裏可還有兄弟姐妹?”
“沒了。”
那感情好,否則還不知道會不會再冒出個“便便”來?!
接下來,為了扮演好父親送給女兒結婚的“驚喜禮物”角色,嵐替絮絮梳了幾種發髻,為她訂妝,選首飾和負責製衣的女人討論嫁衣的修改,直到天色染黑才告辭,打道回府。
回到淨樺館的時候,擔心著急的思蜜和屏都站在門外好一段時間了,看到嵐平安的走下馬車,兩人不約而同的鬆了口氣。
“怎樣?還好吧?”
累得粘床就睡的嵐隻來得及朝問話的屏揮了揮手,搞得沒得到任何答案的兩丫頭麵麵相覷,見她不象是開玩笑,是真的累慘了,心裏疼惜得緊。
屏輕手輕腳的替她把鞋脫了,思蜜給她蓋好被子,然後一前一後離去,本已睡死的嵐露出了甜甜的微笑……
其實,之所以那麼累人,主要是因為一次要應付那麼多熱情的粉絲——連打雜的在內牙司家裏幾乎聚集了二十幾個女人,還不算問訊趕來看熱鬧的街坊,為了一睹“偶像風采”,一票粉絲象潮水似的前赴後繼簇擁著嵐,不斷的問著各種各樣的問題,她不得不一遍又一遍的解說,演示形成流行風潮的“蝴蝶髻”的梳理方法。加上一來一回舟車勞頓,所以一回到淨樺館,神經一放鬆她就再也抵擋不住周公的召喚,和他老人家下棋去了!
隔天,陽光普照大地,沁涼的海風送爽,淨樺館和所有內城的其他館舍一起從沉睡中蘇醒,時間按照昨日的軌跡重複,密密叢叢的參天樹木下,一條條通往各處的小道上,辛勤的仆役一如既往的留下成串的腳印,而白雲深處的依然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王城。
嵐悠閑的躺在陽台的藤椅上,呼吸著森林裏的芬多精,闔著雙目享受日光浴。
思蜜剛剛慢跑回來,她一邊拭著臉上的汗水一邊對嵐說:“今天不少人主動來向我行禮,還打聽你,怎麼了?”
“這是明星效應,我的公主。”嵐閉著眼說。
思蜜搖搖頭,聽不懂也學會了不要非懂不可,然後問:“昨天怎樣?”
“OK了,就累點。”
屏端來果汁,她伸腿踢了她一腳:“跟公主好好說話!”
嵐睜眼坐起來,接過屏遞來的果汁,喝了一口:“我知道你們好奇死了,我這就從實招來!”
嵐先給她們描述了一下外城繁華的風景,讓兩隻井底之蛙羨慕得直流口水;然後關於牙司不受家人禮遇的形容讓她們大呼上當,接著叫“噓噓”的牙司之女又叫她們捧腹大笑……
“你們是沒看到,天呀,我當時差點就要脫口指著她的胸bu大叫,你不是從小練胸口碎大石到大的吧?平坦得簡直就是條飛機跑道,我的媽,那婚紗穿到她身上跟掛在旗杆上似的,為了這個我叫裁縫給她多做了十個墊子往塑身馬夾裏塞,畢竟是要嫁給生猛成性的軍人,不能太丟軍嫂的臉。”
“軍嫂?!”
“對,光榮的職業。”
“……”
“那你今天還去嗎?”思蜜問。
“去啊,總得驗收一下成果,明天就要行婚禮了。”嵐想想就頭痛,突的,她一拍大腿:“啊!差點給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