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番外(HE)(1 / 2)

有讀者說被虐得肝痛肺痛心痛,央著我寫個he的番外,於是就有了這篇~~

君山的初夏,總會有淋淋不盡的細雨,點點滴滴落在青簷上。

青簷下坐著位白色深衣的公子,執著管湘妃竹製成的短蕭,幽幽地吹奏起來。曲音纏綿低徘,如這山間雲霧般,似乎縈繞著無窮的心事。

他的手生得極為好看,纖細秀氣,透著書卷氣息。眉眼也生得精致,修竹似的眉,挺直的鼻梁,那雙桃花眼帶著些許女氣,好似二十三四歲,隻是離得近了,便瞧出他其實已不再年輕。

眼角有著細細的魚尾紋,兩鬢甚至白發隱隱,隻是被束發的流蘇遮住,瞧不真切。

好似一曲吹罷,他黯黯地收了竹蕭,放遠目光。那雙桃花眼不再流光溢彩,反而灰蒙蒙地透著死寂。

青簷下湘妃竹森森,葉子被雨洗過,那翠色似要隨著雨珠墜落。竹旁是叢紫薇花,粉紫的花瓣被雨打落,滿地淒涼。

忽有風過,一瓣紫薇花飄來,他抬手接住,指間微涼。

恍恍惚惚,便想起那年,那個宿雨初歇的早上,與那個眉眼青好、風骨奇絕的少年。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瀟兒,如今上窮碧落下黃泉,我卻是再也得不到你。

他仰首,閉上雙目。茅簷下水如瀉,被風吹拂,那雨珠便濺到他清瞿的麵龐上,幽涼入骨。

身後,有位書童拿著披風過來,輕輕地替他披上,“先生,天涼了,進屋去吧。”見他微微頷首,便推著竹製的輪椅,進入房中。

暮色漸起,書童撐起一燈如豆,端來飯菜放在他麵前,嘴裏絮絮地說著,“前幾日山下村裏遭賊,不少人家裏的廚房被偷了,聽說那賊的身手還挺靈活,連狗都沒驚著……”

蕭戎歌沒什麼胃口,些許吃了些便放下碗筷,書童便問,“公子要作畫麼?”

“嗯。”

書童將他推到書房,備好筆墨,見蕭戎歌修長的手指執著筆,左手牽著衣角,不假思索地落筆畫卷。不用猜測書童便知道畫得是誰,歎息著收拾好碗筷。

洗好碗、燒好熱水再來書房,蕭戎歌已經作好畫,望著畫卷上的人出神,目光淒傷絕望。

六百多個夜晚,先生就是這麼過來的。

書童曾偷偷拿著畫卷,打聽過畫上的人是誰,某天終於在個劍客的嘴裏聽說了,他叫劍瀟,曾與問鼎閣閣主蕭戎歌,並稱當世雙傑。

書童後來知道,先生的名字就叫蕭戎歌。

可是他怎麼也不能將這個品笛吹蕭、握卷顧盼的先生,與那個坐擁武林、統領萬千俠客的問鼎閣閣主聯係起來。

這晚書童喝了點茶,於是半夜睡不著,聽見廚房裏有聲音,便要去看看,這時蕭戎歌的聲音低低地傳來,“莫驚著他。”

書童知道先生的耳朵遠比自己靈,想來早聽見廚房裏有人了,這一出聲那小賊似也驚了,隻聽窗戶吱呀聲,廚房裏便恢複了寂靜。

第二天早上,書童到廚房裏去看,晚上剩下的飯菜已經沒有了。

蕭戎歌道:“日後晚上多留些飯菜。”

此後晚上書童便做三個人的晚餐,當天夜裏那小賊有些警覺沒有來,隔了兩天又偷偷來了,過了兩天見沒有人驅趕他,膽子越來越大,也不再躡手躡腳,過了半天月,竟然光明正大的推門進來了。

轉眼便從初夏到深秋,這晚月涼如水,滿地霜華。蕭戎歌中夜不能寐,推著輪椅到院中品蕭。約模二更時分,一個黑影躍過籬笆進入院中,聽見有蕭聲也不害怕,徑直到廚房裏去,過不會兒端著碗蹲在柱子後,邊吃邊打量著院中的人。

蕭戎歌餘光瞥見他,看身板約模十四五歲的樣子,那雙眼睛明亮亮的,如月華流轉。

他禁不住收了蕭,衝他招了招手。

這幾個月那孩子已知道這家人不會像旁人樣打他 ,但是還有點戒備,遲疑著不肯前去。

蕭戎歌溫柔一笑,接著衝他招手,並解下披風來,“冷麼?過來穿件衣服。”

少年又頓了會兒,這才慢慢地向他靠近。背對著月光,蕭戎歌看不見他的臉,隻覺得他很高很瘦,如院子裏的湘妃竹般挺立著。莫名地便有些心痛,將披風遞了過去。

少年愣了兩秒鍾,忽然蹲下來,小動物似地蜷在他腳邊,頭枕在他的雙腿上,親昵地蹭了蹭。

蕭戎歌怔了下,將披風替他披上,目光落在他隱約地輪廓上,刹時間,如平地驚雷,如萬箭穿心,又如繁花乍放,既驚且痛又喜。而最終,他隻能壓下所有的情緒,十二分克製地將手指緩緩地落在他的側臉上,萬分眷戀地描摹著不再如舊的容顏,梳理著他蓬亂的長發。

這樣的溫暖令少年很眷戀,迷迷糊糊地睡著了。然而旭日射來第一縷光,他便猛然驚醒,想要逃開。

蕭戎歌抓住他的手,卻令他驚恐地掙紮起來,他似乎很害怕這樣白天與人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