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芽一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懷著怎樣的心情把趙汝陽扶到醫務室的,大概是出於正義吧?
校醫要她把趙汝陽扶到病床上。馮芽一心裏憋著一團火,一怒之下,忘記了對病人需要“輕拿輕放”的原則,直接把神誌不清的趙汝陽推到了床上。
他的腦袋撞到了鐵質床架上,發出了“哄”的一聲巨響。
馮芽一心頭一跳,又連忙去扶他。他疼得悶哼,一隻手捂著後腦勺。男生半眯著眼睛看她,語氣很壞:“膽子蠻大嘛,這隻倉鼠。”
馮芽一不說話,隻是暗自忿忿,恨不得再次鬆手,讓他在床頭磕到腦震蕩。
好在趙汝陽沒有繼續出言調侃,他伸手,扯了扯馮芽一的袖子,口氣相當理所當然:“把這餿衣服換了,這味兒熏得慌。”
你還有理了?
馮芽一瞪大了眼睛,恨不得用眼神殺死他。
女孩的臉頰紅撲撲的,額前的劉海被汗水打濕,黏在前麵。她毫不在意地撥了一下,分出了一個小八字,露出了光潔的額頭。
她沒有劉海更好看,趙汝陽暗自揣摩。
他一瞬不瞬盯著她看。馮芽一不好意思,下意識轉過頭去,期盼校醫快點過來。
可這時,馮芽一感覺到自己的左手被人捉住,她低頭看去,發現趙汝陽握著她的手,放在他的枕骨處。
她摸到了男生細軟的黑發,像是小獸順滑的毛皮,和他的性格很不相符。
在馮芽一的揣測裏,趙汝陽的發質應該有點硬硬的,誰知道摸起來這麼舒服。
趙汝陽說:“好好摸摸。”
“?”
馮芽一的表情有些呆滯。趙汝陽看到她的模樣,立即想到了自己曾經養過的倉鼠,有時候吃東西吃到噎住,就是這副呆呆傻傻的樣子。
他忍不住大笑出聲,笑到咳嗽起來。馮芽一相當慌亂,想要甩開他的手,卻怎麼也掙脫不開。
校醫拿著電子體溫器走來,一臉疑惑地看著兩人。他轉頭看向趙汝陽,說:“什麼情況,你笑得好惡心啊。”
“去你的。”趙汝陽笑罵了一句。
“還捉著人家小姑娘的手呢,你快放開。”校醫又揶揄他。
兩人間有種朋友的熟稔,看起來趙汝陽是醫務室的常客。
“什麼捉著人家小姑娘的手,我要小姑娘好好摸摸,她害我撞了多大的包。”趙汝陽沒好氣地說。
聽到這話,馮芽一又在他的枕骨上摸了摸,還對著那個偏硬的腫脹處摁了一下。
真的撞了好大個腫包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馮芽一的唇角翹了起來,本來被吐了一身的鬱卒也消去了一半。
趙汝陽被她摁了個猝不及防,“呃”了一聲。他狠狠捏住馮芽一的手,說:“我看你是想死吧!”
馮芽一沒說話,隻是揚起微笑,狠狠在他的痛處又按了一下。
趙汝陽的呼痛聲夾雜著髒話響徹整個醫務室。
坐在旁邊的校醫看著這個乖巧的馮芽一,這小姑娘,怕不是個天然黑吧?
校醫測出體溫,三十八度五,真的有點發燒。輪到吃藥的時候,趙汝陽鬧了半天。馮芽一還以為他是不喜歡吃藥,誰知道是因為不喜歡喝桶裝純淨水,他隻喜歡喝某一個牌子的水,挑的很。
“那要不然你幹吞下去吧。”馮芽一提議。
“我看你是想我死?”趙汝陽舉著藥丸,麵帶不悅。
“可以的。大不了就是粘在喉嚨上,膠囊外壁破裂的時候會嗓子眼一苦。”馮芽一說。
校醫聽到馮芽一一本正經的解釋,心裏再次確定,天然黑,這屬性天然黑無誤。
權衡利弊,趙汝陽還是接過了校醫的一次性杯子,表情艱難地將藥送到了嘴裏。
趙汝陽吃了退燒藥,躺在病床上蓋著被子睡著了。等他呼吸平穩後,馮芽一便離開了醫務室。
還有些微微發熱,不過睡上一覺應該問題不大。
她去辦公室向老師報告了情況,折出來時,蹭了老師洗手間的洗手液,把校服袖子上的汙漬給洗了。衝洗的時候,馮芽一在心裏將趙汝陽罵了千遍。
濕掉的校服不能再穿,她隻能穿著自己單薄的襯衣。雖然現在天氣已經轉暖,可乍暖還寒時,溫度最不穩定。
馮芽一走回教室的時候,一路上打了好幾個噴嚏了。
等她回到教室,第一節課的下課鈴聲正好敲響。老師還沒宣布下課,馮芽一敲門走了進來。
馮芽一沒穿校服,略略有點不習慣。
老師一見是馮芽一,也沒問什麼,便讓她回到座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