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祖隻好繼續追問:“你既然已經隨他在巴蜀安家,為何又返回京城?”
“臣……臣不敢說。”
“說!”
“臣心中記掛公主,終日鬱鬱,思宇不能忍受,與臣爭吵,以至滑胎……臣當日怪罪於她,所以離家出走,不想遇到舊日同僚,聽聞公主重病,心急如焚,拚著死罪也要趕回京城。”
這個故事合情合理,與成祖掌握的情報並無不合之處,他的麵色稍霽,語氣也緩了下來。
“那林思宇在鄉間可安穩?”
“臣隻聽說她已心如死灰,終日以白紗覆麵,再不見人。時間長了,其餘的消息也傳不到京城來。”
“再不見人?顓臾瑄不是找她去了嗎?”
“臣隻是有所耳聞,個中環節並不清楚。”
“你說她當日滑胎,為何膝下還有個女兒?”
“聽說是領養的。”
“難不成滑胎是假?”
“當日情形臣曆曆在目,臣之孩兒……真的沒有了。”
他的話中透著說不盡的傷痛。
成祖的冷笑又浮上來:“女扮男裝,她倒是膽子大得很!就算沒有你蕭凡,也是誅滅九族的欺君大罪!”
這個時候辯解是火上澆油,蕭凡心急如焚,卻隻字片語也不敢再說。
就這麼生生沉默著跪了好一會兒,成祖才道:“金吾衛的事情,你是走了太子還是高相的門路,讓他們幾次請奏?”
“臣不敢。臣已經統領禦林軍,再領金吾衛,於祖製不合。蕭凡斷斷不敢做此打算。”
“那他們為什麼要再三舉薦你?”
“太子厚愛,臣惶恐得很,但此中緣由,恕臣確實不清楚。”
有什麼不清楚?封官許願都不外乎拉攏,成祖知道自己的身子骨已經一日不如一日,也知道太子的勢力如今被睿王蠶食太多。他有心維護,卻怕朝廷震蕩,牽連國本。太子這次打出睿王舊部蕭凡這張牌,擺明了要從西北入手,開始反擊。
蕭凡當日在邊關是有名的“福將”,帳下軍士雖然不算多,但武功高強,運籌得當,與涼國交戰從無敗績,人望頗能服眾,偏偏因為這兩年不清不白的失蹤,被睿王視為棄子,太子要不用他,才是糊塗。
成祖這一番連消帶打,用這些兒女情長的瑣事重擊蕭凡,本來就為的此時交易方便。
他施施然將底牌亮出來:“祖製雖要守,但太子用人不唯不避,心胸眼界卻值得嘉獎。朕不忍涼了他上進的心,就將這金吾衛舍與你又如何?”
蕭凡心中巨石落地,借著呼吸平靜了左胸的震蕩,這才回道:“微臣惶恐。”
“你也不用惶恐,好好待公主,比什麼都強!如今四海升平,京城治安其實不用你太操心。如若讓我聽聞你為著公事冷落了慧兒,新罪舊罪一起責罰!”
成祖又叮囑了金吾衛的細節,這才放蕭凡出宮,就在他告退之際,陰影中的皇上突然輕飄飄扔來數語:“我身子不好,已經傳書召瑄兒回宮,你自己心裏要有數。”
蕭凡要緊了牙關,才沒有被這句話擊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