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家炳教學樓前學生絡繹不絕,他們說說笑笑,進進出出,享受著開學季的美好日光。任東辰穿過人群,走近教學樓,一臉愁苦,說不出的無奈。他低頭看看手中的紙,念念有詞,紙上縮印著密密麻麻的文字,看上去頭痛。
一層,兩層,三層,四層。他停到四樓,長出一口氣,眼睛依舊死死地盯在紙上,不想離開,可最終還是得離開。他將紙對折,塞進口袋,深呼吸,邁出步子。
406辦公室,敲敲門,走進去。
環視一周,卻沒有看到想見的人。辦公室很大,離他最近的一張辦公桌旁坐著一位女老師,眼鏡耷拉在鼻腰上,專心致誌的忙著手頭的工作。任東辰走近,不好意思的問:“老師,請問周老師幹什麼去了?”
頭都沒抬,淡淡的回答“周老師去開會了,你有什麼事情嗎?”
“我……”停頓下來,他看看周圍,沒人注意自己,聲音小了很多:“我來……補考。”
“什麼?”女老師抬起頭來,不耐煩:“聲音大一些,你有什麼事情?”
“老師,我是來補考的,周老師讓我來這裏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任東辰咬著牙說完。
“哦,我記起來了,周老師臨走前囑咐過我,說會有學生來補考。”女老師停下手頭的活,站了起來。
“那我現在?”尷尬不已,他不知道現在該怎麼辦。
女老師沒有理她,走到辦公室角落的辦公桌旁,在桌子上翻來翻去,抽出一張試卷,鋪在桌子上。回頭,看到任東辰,說:“你過來啊,站那麼遠幹什麼?”
連忙跑過去,不敢張嘴,等著老師的吩咐:“把卷子做了。”
任東辰一怔,忙問:“老師,我去哪個考場做?”
“考場?”女老師說:“全班就你一個掛科的,你以為你是誰啊,專門給你開一個考場補考?就在這裏做!做完了就給我。”
女老師說完,就走回自己的辦公桌旁忙了起來,留任東辰一人傻站在原地。他站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拉過一張椅子,坐在桌前。
試卷嶄新,還散發著濃濃的墨跡味,“兒童發展心理學”幾個大字印在最前麵。任東辰小心翼翼,在試卷上寫下名字和專業,然後翻了翻試卷。果然,六道論述題並不偏,和上學期的試卷基本一樣,涉及到的知識點自己都見過,也隻是見過而已,根本沒記住。
第一遍做過去,發現自己會做的題不到五分之一,看著試卷上白刷刷的一大片,他歎了口氣,愁眉苦臉,把卷子擺好,還是愁眉苦臉。
今天自大走出宿舍,臉就沒有舒展過。出宿舍前被舍友嘲笑的話語依舊曆曆在目。
“東辰,趕緊考完回來,記得把考題都記住,好好背一背,等畢業清考的時候再努力吧。”
“任東辰,去吧,我相信你的實力,你就別擔心了,肯定過不了。”
隻有一個人還算有些良心:“多餘的話我就不說了,這都開學兩周了,雖然你沒有複習,但是聽說補考的題變化不大,你好好做,寫滿的話應該能過。把這個拿著,還能是什麼,我上學習複習的時候縮印的知識點啊,雖然隻有一張紙,但是所有的考點都在呢,就怕字太小,你看不清楚。”
想到這裏,腦袋一亮:“對了,複習筆記!”
他故作鎮定,小心翼翼的回頭,偵查敵情。所幸辦公室很大,彼此之間的桌子離得不近,現在也就隻有那一位女老師在,其他老師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出去了,整個辦公室就他們倆人,這真是一個好消息!
他的左手抬起來,很認真地撓撓頭,接著掏掏耳朵,隨後摸摸脖子,最後揉揉腰,揉完腰,就溜進上衣口袋裏,然後很自然的再把手放回桌麵。
試卷上麵多了一張白紙,上麵密密麻麻全是縮印的知識點。任東辰把這張紙折疊成長條狀,壓在試卷下麵,隻露出一個知識點大小的一塊。
這個時候,整個辦公室裏全是他心跳的聲音。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猶如戰陣上催起的鼓點,越來越快,越來越有力度,士兵在鼓點的節奏中衝鋒陷陣,他在鼓點的節奏中奮筆疾書。
額頭很快冒出汗滴,手心也出了汗。
他緊張,從未有過的緊張。
畢竟對於一個作弊的菜鳥來說,這種事情太刺激了。話雖如此,他還是經驗豐富。考試前,他請教過班裏最善於作弊的一位高手,明白了不少經驗。比如說,假抄不能整的太大,太大容易暴露目標。比如說,抄答案的時候千萬不要抬頭左顧右盼,更不要為了以防被發現而去瞅監考老師,這樣做就像是在自己的腦門上立一塊碑,碑上寫著:此地無銀三百兩。再比如說,抄答案的最高境界就是要有極強的心理素質,臉部表情一定要平靜,手上的速度千萬不能慢,最好還能偶爾露出一些被考題難住的疑惑表情,用來迷惑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