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洋緊張地牽著連憐的手,一步步地拉著她從牆邊走下來,大氣兒都不敢喘,抱著汝窯瓷器一樣的小心翼翼,緊張萬分,生怕連憐中途又改了主意。
看著連憐平安下來了,大夥兒都鬆了口氣,蘇鑫特有眼力見兒地趕緊上前一步,幫著攙了她一把兒。
眼看著連憐再往前跨一步,就要撲倒林海洋的懷裏,仿佛立刻成就一段佳話的時候。
連憐突然撒開了林海洋的手,扭過頭醉眼迷離地看著蘇鑫,她抽冷子抓住了他的脖領子,狠狠地問:“蘇鑫,你還是gay 嗎?”
蘇鑫下意識地承認:“啊。還是。”
連憐點了點頭,一咬牙:“好。是就好。”說時遲那時快,她一把薅住了蘇鑫的胳膊,“嗷”地一聲哭了起來:“蘇鑫哥!我不管……我要嫁給你當同妻!”
這都哪兒跟哪兒?!!
這都誰跟誰?
蘇鑫的眼當場就瞪圓了,他木棍子一樣戳在那裏,任憑連憐抱著,一動都不敢動。
這特麼太尷尬了。
誰能救救他?
蘇鑫尷尬地站在那裏,上不好意思看天,下不好意思看地,中間不敢看杵一邊兒的林海洋,一雙手紮在那裏,拍拍連憐的肩膀兒也不是,一動不動好像也不對。
這一下子變生肘腋,林海洋坐在那裏,整個人也傻住了。
武亮亮都磕巴了,他努力地把林海洋的輪椅往連憐眼巴前推:“不是……不是……連憐姐姐……你也往這兒看看……”
可連憐的腦袋狠狠地紮在蘇鑫的肩膀頭兒上一言不發,誰也不看。
林海洋的眼淚還沒擦幹,臉就已經漲得通紅了。
看著眼前貌似深情相擁地一對璧人,哎,就算璧人吧,起碼人家有手有腳的,看著一人多高。
可自己呢?三寸丁,穀樹皮。離了輪椅,寸步難行。
但凡有腦子的,肯定是寧願嫁gay,不愛殘廢啊。
想到這兒,林海洋萬念俱灰地長長歎了一口氣:“亮亮,別丟人了,推我回屋吧。”
武亮亮都替林海洋氣不過:“可是……海洋哥……”
林海洋低吼了一聲:“求你了。別再……別再讓我丟人了……”
武亮亮惡狠狠地瞪了連憐和蘇鑫這對狗男女一眼,扭頭推著林海洋走了。
用餘光目送著武亮亮推著林海洋回了屋,並且重重地關上了屋門。連憐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她放開了蘇鑫,脫力地蹲在了天台的地麵兒上,捂著臉說:“蘇鑫哥,我……我……”
蘇鑫顫巍巍地把她攙扶了起來,滿懷期望地問:“你後悔了?”
連憐捂著嘴,欲言又止了半天,終於哼出來一句:“我想吐!”
蘇鑫“嗷”一聲跳起來:“我3500的皮鞋!!”
太陽下山了,涼台上清淨了,小風兒吹過,還有點兒冷。
哭也哭了,吐也吐了。
疼皮鞋到心如刀絞的財迷蘇鑫還算有擔當地陪著連憐跟天台上繼續蹲著。
連憐一言不發地蹲在那兒,一動不動,石膏一樣沒有人氣兒。
蘇鑫朝她眨著眼,眨著眼,眨著眼:“連憐,連憐,你酒醒了嗎?你知道自己剛才說了什麼嗎?”
連憐不說話。
又過了好半天,天都黑透了,蘇鑫拍了拍連憐的肩膀兒,進退不得地請示:“連憐同誌,連憐同誌?我說同妻這事兒咱能再商量商量嗎?”
連憐口氣冰涼涼地:“不能。”
蘇鑫擦了把冷汗:“我反對。”
連憐的口氣繼續涼涼地:“無效。”
蘇鑫一叉腰,簡直都要哭了:“憑什麼您就賴上我了?gay不要麵子的嗎?”
連憐雙手抱肩,冷透了一樣地瑟縮了好久,她扭過了頭說:“蘇鑫哥,你還不明白嗎?我已經無處可去了……”
蘇鑫想了想連憐的屋子砸得跟破窯一樣確實沒法兒住了,這倒是實話。
連憐眼皮都不抬地說:“你收留我吧。”
蘇鑫明顯還在氣不氛,他怪叫一聲:“憑什麼?你沒男人要,我可有男人要。我也有名聲的好不好?”
連憐看了看蘇鑫,冷哼一聲:“最後一次機會,你真不要我?”
蘇鑫還在圖負隅頑抗,他企圖曉之以理:“不,真不行,連憐。不是跟你客氣。可我們gay也是有原則的。不能剜到籃子裏就是菜。你要理解。”
連憐顯然不想給蘇鑫再動之以情的機會。她甩手,扭頭就走:“那我就再去跳樓。”
蘇鑫大駭,斷然拉住她,大吼一聲:“要了!祖宗,我要您了,還不行嗎?”
連憐哂笑:“這還差不多。”
蘇鑫擦了把冷汗,小聲嘟囔:“你這麼厲害,是怎麼讓人耍了的?”
連憐眼刀殺過:“我要是你,就沒那麼多話。”
是夜,月明星稀,烏鵲南飛。
繞樹三匝,嘎嘎直樂。
那廂,蘇鑫攙娘娘似地扶著一身酒氣的連憐大姑娘,戰戰兢兢回了17樓公寓不表。
這邊兒林海洋獨坐屋中,孤燈隻影,暗自垂淚。小兄弟武亮亮咬牙切齒蘇鑫截胡兒,發誓要替海洋哥出氣,咱們也按下不提。
正是:無辜佳人婚姻錯,路過蘇鑫鍋接過。
憑空掉下美貌妻,大郎惹下塌天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