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楊琪睿冷靜沉穩,和趙夢琪正相反,他開的很穩,蘇暖暖以前一直覺得自己的技術不錯,現在看來真是班門弄斧了。
他們一直沒說話,車內的音樂恰好掩蓋了這份沉默。
就在這時,音響裏的聲音突然停止,轉變成鈴聲響起來,操作台的GPS導航儀顯示屏上提升有來電。楊琪睿看了一樣屏幕上的電話號碼,按下了手邊的通話鍵,接通了電話。
“你好。”楊琪睿說。
“楊老師您好,我是莫寒雨愛人的姐姐。”
“我知道。”
“過於孩子的事情,我們全家商量了一下,一定要盡我們最大的能力給他醫治……”說著聽筒對麵的女人就沒有了說話聲,而是轉變成哭聲。
蘇暖暖偷瞄了一眼楊琪睿。
掛斷電話之後,楊琪睿將車靠邊停下來,隨後開門下車,往前走到一棵樹下,將手機撥回去。
他站在車燈前,所以蘇暖暖可以觀察到他的一舉一動。
一般人站在講電話常會一邊說一邊渡步,或者將身體的重心放在腳上,一會換成左腳一會換成右腳。可楊琪睿卻不一樣,他就這麼站著,既沒有改變重心,也沒有來回挪動步伐,就這樣筆直的站在樹下。
剛開始,他說話時還會從嘴裏冒出一團白霧,漸漸地那團熱氣也沒了。
車沒有熄火,暖氣、雨刮器還有音響都還在工作,她在暖暖的車裏待著,而他卻在天寒地凍的天裏凍著。
蘇暖暖慢慢地觀察了他很久,哪知他突然抬起頭,兩人的目光撞在一起,他從樹下走出來,朝蘇暖暖這邊走來。
她覺得奇怪,愣愣的看著他朝自己這邊走,不對啊,就算是講完了也應該是朝著另一個方向走,怎麼衝自己過來了。難道真的像大爺說的“防人之心不可無”,難道楊琪睿就是一個打著正派教授旗號的殺人狂,他不會把自己大卸八塊然後拋屍在這荒野中吧……
楊琪睿走到她的窗前,輕輕敲了敲窗戶。
蘇暖暖狐疑的按開。
“具體的手術時間還要根據孩子的發育情況來定,這個很難說。”他一邊對著電話的說,一邊示意蘇暖暖把膝蓋旁邊的抽屜打開。
她照做,將抽屜打開後,隻見裏麵又幾個牛皮紙的文件袋,還有幾盒香煙。
他彎腰將頭探進來,帶來一絲冰冷的濕氣,隨後他伸手從抽屜裏拿出一盒煙。於是,她和他挨得極近,近到她幾乎能感受到他呼吸出來的寒冷。
楊琪睿起身回到原位,站在樹下,抽出一支煙含在嘴裏,然後從兜裏拿出火機,緩緩點上。整個過程,他隻用了一隻手,動作嫻熟又老練。
漸漸地,雨水打濕了他腳底那片本來有樹葉遮擋的幹的地,他的外衣還放在車廂的後座上,蘇暖暖覺得他身上那件黑色毛衣一定也被打濕了。車燈打在他的身上,腿顯得更長了。煙抽了一支又一支,他有時候會說很久,有時候默默地傾聽,偶爾說的太久時,煙靜靜地燃著,那火星明明暗暗的閃爍在他的指間,等煙灰燃出一小截時就輕輕地彈掉。
終於,他掛了電話,但是手上的那支煙還沒有燃盡,於是,他留在原地,安靜的將它抽完。
他開門重新回到車上,對蘇暖暖說了一句“久等了”。他一開口喉嚨裏的空氣驟然冷熱交替,連咳嗽了好幾聲,而他的臉,還有放在方向盤上的手指都被凍得通紅。
蘇暖暖忍不住多嘴道:“要是感冒了最好別抽煙,你不是買了藥嗎?趕緊吃啊。”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將這句話脫口而出,有點埋怨,有點關心,有點不理解,這點關懷或許是為了感激他深夜的搭救,也許是熱心腸的勸導,但這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