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暖暖想,以前她有個同學也姓楊,是個胖胖的可愛的小女生,笑起來的時候嘴角就會出現兩個小酒窩。不知道這個楊教授會不會是個笑起來就有酒窩的胖老頭。
她被自己這個無厘頭的想法逗得不禁失笑,不經意的回頭,這才看見在自己身後的那塊白色姓名牌。白色的牌子上印著三個黑色的粗體字。前麵的是“楊”,名和性中間空了一格,後麵跟著“琪睿”。
她驚訝的張了張嘴,那一瞬間也不是沒想過轉身走,可是她憑什麼走,他們也不算認識。媽媽在旁邊碰了碰她,說“暖暖,想什麼呢?到你了,人家張護士都叫你兩遍了。”
她跟隨張蕾走進治療室,看著那個原本背對著自己的男人用手接過張蕾遞給他的病曆,撚起紙角翻看了幾頁後,轉過身,一步一步朝自己走過來。他穿著白色的大褂,灰色的襯衣衣領露出來一截,襯衣的頂扣沒有係,就那麼敞著。醫院的中央空調開的很足,所以他們工作的時候不用穿外套,雖然蘇暖暖穿的也不多,但她還是有點熱,手心開始出汗。
他站定,問:“年齡?”
“二十六。”
“怎麼想起來看中醫?”
“胃疼。”
楊琪睿稍微抬了一下頭,看了一眼她,問道“這病多少年了?”
蘇暖暖驚訝,就看了一眼便知道自己這病是上了年頭,看來護士長說的真沒錯。她想了想,也記不起具體是什麼時間,回答道:“好像是從小學開始。”
站在一旁的張蕾突然驚呼道:“這麼厲害,虧你能挺這麼久!”
蘇暖暖一頭冷汗的看了一眼張蕾,她又不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疼……
這時楊琪睿已經走到旁邊的格子間準備檢查,蘇暖暖見狀趕緊跟過去,她坐在楊琪睿對麵,把手放在脈枕上,待楊琪睿的手指搭上她的手腕時,她馬上感受到了他的體溫,溫溫熱熱的。他的手指也很好看,白皙且骨節分明,指甲修的齊齊的。
等把完脈後,他取出胸前口袋裏的手電筒,叫她張嘴。與此同時蘇暖暖也在努力祈禱,希望剛才吃了東西後自己牙縫裏沒有留下什麼殘留物。
過了會兒,楊琪睿突然關掉手電說:“你以前得過肺炎嗎?”
蘇暖暖搖搖頭。
他又問:“平時喜歡吃辛辣的食物嗎?”
“還行,但吃的不是很頻繁。”
楊琪睿點了點頭說:“口幹唇燥,舌紅中心幹,少苔,脈細數。是胃病久延不愈或者情誌不遂,氣鬱化火使胃陰耗傷而導致的胃陰虛。平時會不會胃痛隱隱,五心煩躁,饑不欲食,口渴思飲?”
令蘇暖暖驚訝的是他說的全都對,一樣也不差,她默默地點點頭。
“這隻是初步檢查,還不知道有沒有發展的更嚴重,所以還是用做個胃鏡比較好。”說著轉身要叫張蕾開做胃鏡的單子,可是一回頭才看到張蕾已經被別的病人叫走了,於是,楊琪睿隻好自己寫。
他提筆問道:“姓名。”
“蘇—暖—暖—。”
“是生理期嗎?”
“……不是。”
一個小時後,蘇暖暖捂著胃從中醫科出來,手裏還領著滿滿一袋子的中藥。她覺得喉嚨像被魚刺卡了一樣,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的喉嚨是不是被戳爛了。做胃鏡是她活了二十六年裏體驗過的最痛苦的事情,可怕的麻醉藥一定是她這輩子吃過的最難吃的東西。鏡子在她的胃裏千回百轉,雖然不痛,但是感覺難以言語。等她飽含熱淚的出來後,發現媽媽已經不見了,手機裏出現一條她去聚會的短信……
她難受的揉了揉喉嚨,決定坐在大廳裏稍微休息一下。掛號處一側的牆壁上,貼著幾排本院專家的名字和照片,蘇暖暖一眼就找到了楊琪睿,總是板著臉穿著白大褂的楊琪睿。
這時,旁邊還有好多病患在排隊等著掛號。
“我掛楊琪睿的號。”有人拿著錢在掛號處得窗口大聲的喊。
“楊教授的號今天已經沒了。”窗口內的護士對著擴音器不耐煩的說。
“那下午呢?”
“下午也沒有。”
“我大老遠來的,唉!”
“您還掛嗎?不掛下一個。”
“掛掛掛,幫我掛個別的吧。”
站在隊伍後麵的蘇暖暖聽見淅淅瀝瀝的抱怨聲,緊接著那些抱怨聲就被吵嚷的詢問和擴音器裏的喊話埋沒。
她終於明白為什麼張蕾要讓她們放心,那個醫生是楊琪睿。
她轉頭看看他的照片,恍若隔世,憶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