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喬提著一籃幹淨的網球,輕快地繞著羽毛球外場走過去,眼角的餘光忽然留下了一條明亮的白線,視線下意識追過去,視野的終點卻是一個高中生模樣的少年躍拍落空,和淩厲滑過的羽毛球一起砸向地麵的畫麵。
蘇喬被這一記扣殺驚豔到,本能地開始計算這一球的時速,視線呆愣愣地轉向少年的對麵——站在網前的,是一個身材高挑但略顯清瘦的男生,約莫二十歲,麵無表情地看著對手剛從地上爬起來,就氣急敗壞地彎腰穿過攔網朝他走來。
這是要幹嘛?蘇喬顧不上回味那驚豔的一擊攻擊,見情況不對,二不說話就把網球籃往地上一放,也跟著衝過去,氣勢比那少年還要盛:“臭小子!體育館不允許打架!”
少年被吼得愣了一下,一手捂著摔疼了的屁股,頗有些委屈地叫道:“喬喬姐,是他先欺負人!他是職業的!”
賽季臨近,光翼羽毛球俱樂部卻還缺一位合格的單打選手,蘇喬這幾天正為這事兒煩的不行呢,少年一句“職業的”,差點沒讓她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隻匆匆安慰了少年一句,抬頭看向青年的眼睛都要發光了:“你是職業的?”
青年微微挑眉,隻一個動作,一秒鍾就完成了從恬淡書生到衣冠禽獸的轉變,輕描淡寫地回了少年一句:“你自己弱,就誰都是職業的了?”
蘇喬和少年同時瞪大了眼睛,少年不堪受辱,哇地痛哭失聲!青年麵無表情地回到場邊,慢條斯理地收拾好自己的外套和羽毛球拍,緩緩走出了體育場。
蘇喬正手忙腳亂地安慰少年呢,見自家哥哥聽見動靜終於從辦公室出來了,連忙拎著少年的衣領把人往自家哥哥懷中一塞,自己撒丫子追著青年的背影跑了出去。
“喂!”蘇喬眼見著他就要坐上出租車離開了,心一橫,一邊加速奔跑一邊大叫,“別讓那個穿白色阿迪運動衫、背黑色李寧羽毛球套的男人上車!他是我男朋友,他在跟我鬧分手!我不要分手啊啊啊啊——嗷!”
出租車司機看了看蘇喬,再看看冷著一張臉的青年,雖然沒有阻止他關門的動作,但也沒有馬上發動車子,慢慢吞吞地沒話找話:“年輕人啊,你女朋友挺漂亮的啊……”
一句話還沒說完,蘇喬就因為刹不住車,直接撞上了出租車的車門,發出一聲令人心碎的慘叫。
司機大叔幹脆不再假裝發動車子,不過後座的青年看樣子也不是真心要和這麼可愛的女孩子分手,這不,立刻就下車把人拉走了。
司機大叔自覺做了一件好事,等一下個乘客上車之後,兩人還就現在年輕人的感情問題聊了一路,可以說是相談甚歡了。
隻可惜,被他們談論的兩位主角遠遠沒有這麼和諧。
光翼體育俱樂部左邊就是中心廣場上,人流量極大,蘇喬亦步亦趨地跟著青年穿過人群,小聲地賠禮道歉:“對不起啊,我那不是著急嘛,又想不出別的辦法攔住你,我給你道歉,你不要生氣了?”
青年眉頭微皺,直接走到廣場中心的水池邊上才停下來:“你想幹什麼?”
有互動就不怕了!蘇喬幹勁滿滿地跳到他麵前,雙馬尾甩出兩條漂亮的弧線,笑這對他伸出手,道:“我叫蘇喬,是光翼體育俱樂部的實習網球陪練,方便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青年看著蘇喬,意外的沒有太多煩悶的感覺,可能是因為她的眼裏充斥著真誠和熱情的光芒,那是他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沒有見過的東西。
沉默了許久,沉默到蘇喬訕訕地收回手,忐忑地開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又說錯話了的時候,青年道:“池子蕭。算是……無業遊民吧。”
“無業遊民好啊!”蘇喬沒想到眼前這人技術合適,就連職業都這麼合適,一下沒忍住拍手叫好,但見池子蕭又開始冷臉,吐吐舌頭,連忙補救,“呃……我的意思是,工作嘛,總要找到讓自己開心的才好,不能將就,對吧?”
這到底是哪裏來的活寶?池子蕭有些無奈,又有些好笑:“我說完了,可以走了嗎?”
“別走啊,還沒說完呢!”蘇喬雙手張開攔在他麵前,笑容更加燦爛了, “那家夥是省隊的替補隊員,他說你的職業的,所以你真的是職業羽毛球運動員嗎?你現在是在休假還是因為什麼緣故退役了?想不想開展你職業生涯的新篇章……”
蘇喬的話正好戳中池子蕭最黑暗的記憶,他當即轉身就走,見蘇喬還要故技重施地跟著,幹脆一個假動作閃過了她,腳尖輕點,輕巧而快速地穿過傍晚遛彎的人群,很快就消失在來往如織的人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