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名捕快趁機圍了過來,一起擁上,想要合力擒他;老頭身形倏變,虛影飄搖一圈,破出重圍,再看時他已坐在二樓欄杆上,“飛燕笑,換新天!”
俞修龍默不作聲,見老頭在半空中晃著兩條腿,腳上一雙破鞋已露出腳趾頭來。
“嘿嘿……”一眨眼兒的功夫他竟連奪五人的兵刃,還拿了根腰帶捆到一塊。
原來其中一名捕快不但刀被繳了去,連腰帶也被這老頭兒奪走,此時正手提褲子,半矮著身軀,好不狼狽。
“這一堆鐵,看來能多賣幾個錢喝酒咯……”老頭高聲大笑,看來很愛飲酒。
眾人一聽老頭兒要賣自己的佩刀,頓時慌了神,一個個傻站在原地不知應當如何是好。
俞修龍在旁瞧了半晌時分,心想此刻再不製止,待會兒可收不了場了,當即出聲道,“老爺子這麼大年紀跳上跳下,可別摔著了。”
聽他這一開口,老頭兒從樓上飄然落了下來,亦是巧捷萬端,著地無聲,渾似個輕靈的燕子。
俞修龍讚一聲“好功夫”,指著那些捕快道,“這些人可都是官差,老爺子捉弄他們……就不怕惹火上身麼?”
“哼,他們都是火星,我是大水,又怎會怕這些玩意兒……這些官差欺壓百姓,我瞧不過眼,便來欺壓欺壓他們。”
說完,老頭盯著俞修龍仔細看了幾眼,見他衣著雖亂,蓬頭垢麵,但眉目間透著一股英武之氣,走近他道:“你跟他們倆是一夥兒的麼?”說完,看了看那兩名動彈不得的差人。
這老頭兒一走過來,幾名捕快紛紛退開,恐他出手發難;唯有俞修龍一人未動,應聲答道:“是……但又不是。”
“怎麼講?”
“我和這兩位差人大哥一路同行,往遼東方向去,這樣說起來也可以算一夥兒的;但他們是官差而我是犯人,這樣來講便算不得一夥兒了。”
老頭兒聽了這話,略感疑惑,“你是犯人?”不待他回答,老頭兒已看到了桌旁的枷鎖,又問道:“這枷是鎖你的?”
俞修龍點頭苦笑,“老爺子,不妨坐下說。”
老頭兒將刀丟在地上,“咣當”一聲響,待他坐下,見俞修龍絲毫不懼怕自己,略微驚訝,“你這是怎麼回事?”
俞修龍便將自己護母救妹,失手打殺人的事情略略說了;老頭兒重新打量了一番,不禁對他更加改觀,“原來是天降橫禍,一怒殺人……”
“唉,自古殺人償命,眼下判我充軍三年已算是酌情開恩了。”俞修龍心緒紛雜,竟起了喝酒澆愁的念頭,他提起那沉沉的酒壺來,“老爺子喜歡喝酒?”
俞修龍一早看見他腰裏別了個小酒葫蘆,方才又聽他說賣刀換酒喝,想必是個老酒鬼。
“嗯嗯,酒是迷魂湯,看到酒啊老兒我的魂就丟了一半……此間天涼了,正好喝點熱酒暖暖身子。”
俞修龍立即給他滿上一杯,“老爺子請!”
那老頭兒也不客套拿過便喝,酒一入喉,嘴裏麼麼咂咂一陣,眉目露出喜色:“這酒還不賴。”
俞修龍便又給起身他倒酒,過後給自己也斟了一杯,舉起杯來道:“今日相聚也是緣分,您是前輩,小子我敬您一杯!”
“嗯嗯嗯,還是你懂事兒……我喜歡!”老頭兒笑嗬嗬喝酒。
兩人喝完,俞修龍再斟再敬,“第二杯,我替他們道歉,您老大人有大量,別和他們計較。”
“第三杯,老爺子武功真高啊,天下罕見……來,幹!”
“小夥子有趣,會說話。”
老頭被他捧得開懷大笑,一杯接一杯地喝,麵不改色;俞修龍可慘了,不一會兒臉上便似烈火灼燒,滿麵通紅。可他仍與老頭對飲,咬牙堅持。
一連喝了十數杯,俞修龍本已漸漸頭昏,當他強打精神再舉杯時,隻聽老頭兒說道,“好啦,老頭兒我吃軟不吃硬,今天看在你的份兒上就不為難他們了。”
他伸腳一鉤,將那捆刀踢到堂中,又揮手兩指,“呲呲”風響,解開了官差的穴道。
“今天看在這小兄弟的麵子上,不和你們計較,快滾吧!”
那幾名捕快今日追他,不但沒占得半分便宜,反而吃了好一頓虧,隻得各自撿起刀來,恨恨走了;而兩名官差則坐在另一張桌上看他,心存餘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