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霧飄逸,群山青黛,屋院深深夏簟清。這裏周司禮來過,曲徑通幽青石板的小路長滿了綠茸茸的青苔和小草,牆頭外枝頭上的石榴花嬌妍似火。
陣陣歡呼聲與鼓聲催著周司禮前行,周圍穿著純粹又豔麗的苗人們從身邊熙熙攘攘穿身而過,聽得到銀飾的清脆,看不清嬌美的麵容。
還是這裏,環形圓樓圍繞的祠堂,好不熱鬧。
密密麻麻懸掛著紅布緞下,兩個插著巨大牛頭骨的巨大圖騰矗立在祠堂兩側。一群苗族姑娘正打著苗鼓,翩然如蘭苕翠,勁放若遊龍舉。口中應律呼和,衣裾回旋,錘綢漫天。
周司禮看的起勁,衣袖突然被扯了扯,隻見一個稚嫩可愛的苗族小娃娃,綁著青黛的小苗帕,嘟著紅通通的小臉,奶聲奶氣的問:“小弟弟,好看嗎?”
周司禮噗嗤的笑了起來,用手指著自己說:“我是小弟弟?”又用手指指著小娃娃說:“你是大哥哥?”周司禮心想:小孩子都愛充大,但是又沒見過這樣的。
這小娃娃臉蛋突然愁苦又害怕起來,惡狠狠的說:“大惡人要來了!快躲起來。”
鼓聲歡呼聲急停,一個穿著墨色麻衣,山羊胡半白的中年人走到中央,所有苗人都肅然起敬,隻見他口中一張一合說著什麼,人們時而肯定,時而驚訝,最後是群情激奮。
中年人到了手勢押上一個女人,頭發蓬亂,臉上汙漬,表情乖戾,大聲叫喊著,眾人更加憤怒與激動。
周司禮衣袖被用力的扯了扯,小娃娃已經哭了起來,大聲的喊:“小弟弟,我好害怕,好害怕……”
話沒說完,一個紅色的閃電劈了下來,豆大的雨點頃刻就砸了下來。
但是,這雨水就像墨汁一樣的黑!
人們突然發起發狂來一般的尖叫。
隻見那些暴露在外的人,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手上的皮膚血肉模糊的腐爛開來。而臉上、脖子、背頸隻要淋到雨水淋到的地方,都迅速的腐化露出血肉,成為一個個血人。那皮膚被焦灼的疼痛,讓他們打著滾,竭斯底裏淒厲的慘叫,漸漸地也叫不起來了。取而代之的是連綿不絕的哭聲。
黑水混著血水,淌了一地,順著低窪的地方流著。
周司禮忍不住看了看自己的腳,竟然不知道何時皮膚也開始腐爛了起來,但是自己卻不曾記得何時淋到了雨水。
驚懼醒來,原來是個夢。
周司禮連忙爬起來,揭開褲腿看了看自己的腳,居然完好如初沒有一絲傷痕的樣子,這才放下心來。
窗外是茂密的枝椏,從中透下的陽光不足以照亮整個屋子,更分不清現在的時辰了。
周司禮慢慢的爬起來,往外出了客房,來到堂屋。
堂屋正麵掛了一幅大的畫像,畫像是一個前額長著小小牛角,虯髯長須,神態溫和的古人。
婆婆正坐在畫像的偏側,頭上裹著青靛色的苗帕,身上穿著青藍色打底的琵琶襟上衣,中間用紅、黑、花、青、擺五種顏色繡著姬宇鳥和花朵和饕餮紋,甚是豔麗。婆婆臉上沒有一處完好的皮膚,在白天看起來倒沒有那麼森然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