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暉道長驚訝間,熬顯已將水盒傾斜,大水自盒中源源不斷地淌出,當那如小指般粗細的水柱落於地麵時,竟然化為數丈寬的瀑布,水勢之急,毫無阻攔地衝毀了花穀內的所有建築,就連藍初晨居住的古院也被大水衝毀。
一時間,慘叫聲漸起,有點能力的花妖都飛向了空中,而沒有能力的花妖們,隻能在大水中拚命的掙紮,最終還是被大水吞噬。
在空中的花妖們的臉色漸漸蒼白,因為他們的本體都被大水衝毀,靈力不斷消耗,卻得不到補充,所以,他們也漸漸地體力不支,有不少都撐不下去,直接墜落進水底。
然而,即使是如此,熬顯也依舊不收回聚水盒,顯然,他是要逼藍初晨交出素心。
更是要讓他親眼看著他的族人們一個人死去!
藍初晨的手心裏已滿是冷汗,臉色也漸漸蒼白下去,但他不是因為體力不支,而是因為看到族人一個個死去,聽著他們的慘叫聲和驚呼聲,他的心口,痛得無法言喻。
但是,他已經無法後退了。
就算現在真的把素心交到熬顯手上,他也不可能會放過花穀的,所以,他垂下頭,對那朵藍色的奇花柔聲道:“素心,我隻能利用你來保護花穀了,對不起!”
熬顯皺著眉看,看著身下花妖們的慘狀,多少有些不忍,但是在他身後的清暉道長此刻又對他道:“殿下,你小心一點,那個藍初晨似乎想要以素心姑娘的魂魄來威脅殿下。”
熬顯怒氣騰騰地瞪著藍初晨,先他一步開口道:“倘若你敢以素心來威脅本殿下,那你就等著下地獄吧!”
話落,藍初晨的臉色已變得煞白煞白。
他萬萬不曾想到,熬顯竟然能看穿他的意圖。
都到了這一刻了,他是不可能再威脅得到他的,因為他們比誰都清楚對方對素心的情意,所以,熬顯是斷然不會相信他傷害素心的。
就如同他不相信熬顯會對素心不利一樣!
可是,現在還有什麼辦法能救花穀?
低頭看著手中的奇花,藍初晨突然笑道:“素心,哪怕我見不到你,哪怕到時他救活了你,哪怕……哪怕你不記得我,在我的心裏,你一直都存在,所以……我今日將你交給他,相信他會好好待你的。”
一滴眼淚滑落,水晶一般地滴落在藍色玫瑰之上,如同它本身就是這朵花的眼淚一般……
深深吸了口氣,藍初晨將手中奇花抬起,對熬顯道:“你將素心帶走吧,放過花妖穀。”
“……”熬顯看他一眼,不再言語,但是,眼底卻已沒了先前的恨意,微微招手,收回聚水盒,同時也帶起藍初晨手中的藍色奇花。
此時此刻,花妖穀已經被毀得不成樣子,到處都是淩亂的花枝,奄奄一息的花妖們個個都喘著粗氣,仰頭望著天空中的五人。
“既然我來此的目的已達到,那就放過你們了,我還有協助道長捉妖呢。”熬顯皺眉看了一眼清暉道長,揮袖欲走。
藍初晨卻急急對他喚道:“太子殿下,他人捉的,是青丘公主,根本不是什麼妖孽!”
“青丘的全是妖孽!”冷冷丟下這句話,熬顯便帶著清暉道長離去,方向正是明月堡。
藍初晨見二人遠走,整個人立刻便從緊張變成輕鬆,重重地舒了口氣。
然而,他還來不及收拾花妖穀的殘局便聽到空中又是一陣呼嘯,接著,一道黑色人影出現在他身前,焦急地問他:“這裏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小靈呢?”
“前輩,你怎麼才回來?方才清暉那臭道士帶了熬顯,也就是東海小太子,那熬顯與我有舊仇,便發出洪水淹了花妖穀。此刻他們所去的方向正是明月堡,你趕快去幫助雪靈!”藍初晨一口氣講完所有的話,無非就是希望夜羽能夠盡快趕回明月堡,好助白雪靈一臂之力。
“花妖穀之失,恐怕也與那道士脫不了幹係,初晨,我們一起回明月堡。”夜羽看了看四周的慘像,神色如常地說道。
在他眼裏,所有的慘痛都不算什麼,因為當年,他經曆過的殘酷絕對比他親眼見到過的這些要慘得多,在曆經了無數次慘狀之後,他已經對所謂的悲慘沒有任何知覺了。
“好。”藍初晨答應了夜羽,又對身後的憐香惜雪道,“你們二人便是左右堂主了,以後花穀任何事都由你們二人負責,再見到我的時候,也許我已不再是我了。”
說著,藍初晨很自然地垂下頭,看向自己的掌心。
然而,那裏已是空空如也,再沒有那株綻放的奇花,更加沒有素心的魂魄存在了。
心,仿佛被掏空了一般,他突然覺得這個世間似乎已經沒有任何可以讓他牽掛的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