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第十四章(1 / 3)

瀟湘院雅閣內,燭火搖曳,朦朧之下,竟富有詩畫般的景致。

隻見屋內一人身著雪色綢衣,暗繡錦雲團紋。墨色的長發不曾綰起,隨意披散著。

如此隨性不羈的裝束,反倒不像談事,而是欲準備就寢。

屋內的另一個人卻是一副正裝打扮,透著幾分貴氣,又有幾分瀟灑不羈。

“十叔,這是你我之間的事,十叔何必將阿嫵牽扯進來。”說話的儼然是蘭曦嫵的三哥蘭曦燁。此刻的他,褪去了些許玩世不恭,和平日裏的模樣似有些差別。

身著雪色長衫的男子正是蘭殊堯,但見他臉上神色依舊不曾有半分動容,深邃的眸子在這燭火之下,掩埋了他一切情緒。

他看著坐在一旁的蘭曦燁,薄唇微抿,“你覺得我會害她?”蘭殊堯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倒是反問了他。

蘭曦燁覺得,此刻他若是說十叔是會害阿嫵的,也許這一刻他就已經沒有命再活著踏出這裏一步。這個看似寡言淡然的十叔,竟給他一種致命般的威脅。

就像是一頭潛伏已久的獵豹,遠遠地站在某處看著母鹿帶著小鹿奔跑,它不追,許是因為它在思考如何給以最致命的一擊。

十叔,就是那頭徘徊觀察的獵豹。

見蘭曦燁不說話,他也不逼問,隻是說道:“我與你隻見謀事,那便隻是我與你之間的協議,斷不會牽扯到他人,你大可放心。”

“阿嫵年紀尚輕,心性未定,我這個做哥哥的,定是要護她周全的。若是她在此有何得罪十叔之處,曦燁在此代她向十叔先行賠個不是。”說完,蘭曦燁站起身,恭恭敬敬地朝蘭堯殊行了一禮。

蘭殊堯站在遠處,看著他行禮,眼眸中的微光難以辨別。

蘭殊堯從桌上拿了把剪子,走到燭台前,釋然地將濺起火星的燭芯減去了稍許。他不曾說話,亦不曾與蘭曦燁對視,隻是自顧專注於自己手上的事,仿佛對他而言,這剪燭芯如今倒是他最為執著的事情了。

良久的靜默。

“曦燁,我們蘭家最不缺的就是兄弟姊妹,難道時至今日你還不曾明白?”蘭殊堯剪著燭芯,許久才講出了這麼一句話。

“我明白,但是阿嫵不同。她怕是蘭家的異類。阿嫵自小性子就毛躁,上了眼的事物便會捍衛到底。若是不喜歡的,就是忤逆了所有人,她亦不會有絲毫退讓。”

“這樣的人不適合生在帝王之家。”

“是啊。可是她偏偏就是我蘭家之人,是以,我這個做哥哥的,也唯有盡心護著了。”蘭曦燁話中苦澀,卻也不乏甜蜜。

“希望以後,她都會留著她的這份不似我蘭家人的心性。”蘭殊堯感慨道。

此二人頗有默契,似乎都覺得此刻不適宜再說這個話題。

“我息國自開國以來,就立有規矩。藩王應留守各自屬地,無詔不得入都。凡範此條例者,不論親疏,一律視為謀反大罪。

太後生辰已過,按理說我們這些藩王是應該各自回屬地的。如今,卻不見皇上有任何旨意。”蘭殊堯眉頭輕皺,緩緩地說道。

“此事怕也與魏國公有所牽扯。息郊一役,郊國雖敗於息國,隻是因為郊國人崇文不尚武,愛好附庸風雅之事。如今魏國公已死,郊國之人必然會借機試探我息國,我想皇上是想要在眾王爺中找一個能頂替魏國公之位的人。至今遲遲不肯下詔,也應是這個理。”蘭曦燁娓娓分析道。

燭台上的蠟燭俱已被蘭殊堯修剪整齊,燭火盈盈,襯得屋內通亮。

夏蟲嘶鳴,夜深風停。

“郊王有意派他的女兒,瑤光公主與我息國聯姻。明為聯姻,實屬窺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