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巴黎,一座我很早就向往的城市。天氣預報說,明天會下雨。也不知道準還是不準。隻是天空開始陰沉,濃濃的霧氣飽和得似乎要從空氣中流出水來。
我披著一條薄絨毯坐在陽台上看書,張愛玲的《小團圓》。我一邊品味書中的聚散離合一邊觀看夜幕下的滾滾紅塵。一半是虛幻一半是現實,我在現實與虛幻中轉換,頭腦昏沉,昏昏睡去。
坐在電腦前,點開網頁閑逛,看看最近有什麼新鮮的新聞。看了半天,沒看見什麼好玩的,倒是腦袋暈眩起來,我站起來準備扭扭頭讓自己清醒些。
推開椅子走了沒兩步,腳碰到一個熱乎乎柔軟的東西,條件反射的跳開,不料被椅子絆倒,啪唧一下摔到地上,手肘處傳來刺痛,還沒從地上爬起來,一條濕濕熱熱的舌頭就撲到麵前上上下下把我臉添了個遍。
我瞪著眼前的小家夥,恨不得讓怒火從眼睛裏噴出來燒光它的卷毛。張開嘴,一聲痛呼剛發出來,就被人從地上抱起。
坐在柔軟的沙發上,疼痛還是沒減少。我皺著眉毛忍不住輕輕呼氣,任由他拖住手腕給我上藥。他的臉湊得有些近,鼻息溫熱灑在手腕上,覺得有絲絲溫暖和癢意。我看著他,手縮了縮,“癢,你遠點兒。”他輕歎,“看來這一跤摔輕了,你還不知道痛。”說完,還用大拇指往我手腕上腫起來的地方按了幾下。我從牙縫裏憋出幾股涼氣,絲絲的故意往他臉上噴。
他麵色專注,頭也不抬的繼續忙活,好像我的手是他桌上待審批的文件。
過了一會兒,他弄好了。我舉起手上看下看,繃帶纏得好,藥水塗得好,看起來沒什麼不好的。可是,我怎麼始終覺得有那麼一點別扭。
他看我仔細打量自己手臂的表情十分古怪,伸手捏我的鼻子,“不滿意?”“不是,就是覺得奇怪?”他笑起來:“哪兒怪了?”聽見他笑聲裏隱含的別樣味道,我才恍然大悟,抬起頭看他,果然。
我怒得順手抄起身邊的抱枕向他砸去,他伸手接了,促狹的笑容更明顯。接連三個枕頭朝他飛去,他也不躲,反而向我一步步靠近,“好了,讓我看看,哪兒弄得不對了。”
聽他這話,好像是我無理取鬧了,我鬱悶的把手舉到他麵前,“明知故問!喏,你自己看,半個手臂都被你包沒了。大夏天的,你不擔心我捂出痱子啊!而且,我隻是手腕紅腫了而已,你弄得我好像手臂殘廢了似的多難看啊。”
他盯著我的手臂看了半天,然後目光轉移到我臉上,若有所思的點頭,“嗯,是有些難看。”我都快哭了。
見我哭喪著臉不說話,他坐下來,把我攬到懷裏,似乎有些疲倦的把臉靠在我的額頭上。一隻手輕撫我的手臂。熟悉而幹淨的味道讓我分外安心。我抱緊他的腰,眷戀著他的溫暖。一時間,我們都沒有說話,這樣的時刻很多,成了默契,也似乎成為了我們生活中最美妙最珍惜的記憶。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在半夢半醒時聽到耳邊傳來的低低細語,“你不知道,我恨不得把你從頭到腳武裝起來。你痛的時候我不能替你去痛,你傷的時候我不能替你去傷,所以啊,我能為你做的,真的很少很少。”
我在半夢之中,依舊能品嚐到濃濃的幸福。我微笑囈語,“你在這裏就好。”
冰涼的雨滴落入脖頸裏,冷不丁一個寒顫。書早已經落在地上,我彎腰撿起,才發現翻開的那兩頁被雨打濕。不由得有些惋惜,於是抽出紙巾小心地擦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