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星湖待的時間長了，總覺得它是鳴沙，隨著天氣一天一天更熱，鳴沙就如同被《手足》之四 《雄關漫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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堵截的山洪，一天天聲勢更浩大——
在他，鳴沙山隻是個天然存在，是環境，敦煌也有，所以縱然它奇特，也不到絕無僅有的地步，它隻是湊巧存在罷了，僅此而已。
奇特的，是人，其實是人。
星星人，五素人，甚至是拓荒人老喬，本分人老焦，時不時地，總也能顯出了額外精彩的特色，又或許，正是這樣那樣的人，才有能力以文亂法，以武犯禁？
然你見過這樣的畫家嗎？
——他畫畫，他形象思維強，他特別擅長造景，他走在你身邊，無論你的目光落在哪兒，他都能把它繪出來……
而後，他們再把它造出來！
他是軍人，職業軍人，所接受的訓練不是要理解，而是服從。
然在這裏，沒有人追究任何人的身份。很明顯，他們是想方設法在麻煩的革命時代追求繁榮興旺，僅當這些接踵而來的災難事件似乎提供了其他選擇時人們才會轉向建立新中國……
他們是一群傾覆了文明的遺孤，在他們獲得新的生活方式之前，我們又為什麼要去破壞賦予他們忍受生活的力量的舊事物呢？
而與他們描畫創造出來的這份華美絢麗相比，他和這個世界，還有他的立場，他的使命，以及所有這一切，似乎都成了一種罪惡。
……
信仰，它經常是冷淡的，但也有時是狂熱的；它經常是疑懼的，但有時也是虔誠的。
於是，他不怕跟他們拚耐性，他等——
因為這樣的買賣，是夠排場、夠浩大，是彌足珍貴的吧？例如宋代欽州曾有過的一種特殊的討價還價方式——
一方富商帶來大批金銀珠寶，和欽州街上的大商賈各先將對方大抵相值的貨物封存，不得專賣。
然後，雙方開始耐足了性子，等啊，熬啊，磨啊，就這樣開始了長達一年半載的討價還價，隻為了認可並共享了彼此的價值，一直談到了物我相知，才不吝相許相從……
他們計較的，簡直是人格而不僅僅是價格，於是，這才算啟封互市。
——這樣的貿易人生，夠豪奢吧？
漸漸地，春盡夏至，沙鳴滾滾而來，就這樣聽糖二先生閑扯它的根由和原理：靜電發聲，風力推動下流瀉，含有石英晶體的沙粒互相摩擦產生靜電，靜電放電產生聲響，響聲彙集，聲大如雷；炎熱時，沙子幹燥且溫度增高，稍有摩擦，即發出爆裂聲，彙合起來遂轟隆而鳴；共鳴放大，是沙山間形成的壟穀，那是天然共鳴箱，而摩擦聲和放電聲又引起共振，經過共鳴作用形成巨大回響……
似乎也很有意思，不是嗎？
雖然他沒有喬治強烈的熱衷求解精神，也沒有老焦的樂於參與的意趣，但總是覺得似乎很有意思，天地萬物，有時，確實比人事有趣——
有為。
不覺有些沉迷，有些忘形，總覺得自己還在那裏，一切都沒有變，那環形延綿的鳴沙山脈也並沒有在眼前坍塌……
風流漸緊，腳下慢慢地鬆開油門，他的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絲自嘲的苦笑，果然，是自己哄騙了自己——
不是鳴沙，而是被強風吹散的槍聲……
風流滾滾中，顛簸著單騎槍俠，一槍一槍地放著空槍……
為什麼呢？
他們如此迷戀這種比魯斯王式的勝利……
那時，流沙暴通天陷地而來，沙山坍塌如洪，聲勢超越了所有的鳴沙，人如螻蟻……
她的聲音在這顛倒迷亂的天地間鏗鏘鎮定，竟是任何聲流也也壓不住，
“鎮定！別抵抗，別抵抗潮流，隨沙流的勢滾下去！別害怕，不要緊的，樹老大就在下麵接應你們！盡力往外滾，互相照應！別忘了，你們是軍人！不許推擠，保留著軍人的尊嚴吧，鎮日在生死線上打滾的，你們不是弱者！”
她就站在那裏，在那截烽火遂上，烽燧的周側，沙流以不可抗拒之勢奔湧如河，而她一動不動，從容沉著，亭亭玉立，猶如一枝梅枝，姿態華麗而又威嚴自生……
或許，這就是真正的風流吧，真正的風流，總有傲骨天生——
望遠鏡裏，不覺就定格地去找她，她那雍容端莊的臉——
今夜她用一幅青帕交叉盤壓住兩個辮子，端莊質樸中又平添了幾分俏麗……
這樣的外表固然宜人，但是真正重要的是從生活中得來的理解力和激情，能感人也能受感動的細致心靈，因此，有許多女人雖然外表美麗，但他覺得她們並無吸引力，是她們的生活經曆不夠長，或者還不知生活艱辛，因此沒有這種足以吸引他的氣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