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足》之四 《雄關漫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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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解釋其實倒不如不解釋，這麼一來倒似逼得人就要較真起來，不道卻見那身手和氣派同樣高深的艄公倒表示了同意，和寬容：
“唔，差不多這樣，等她吃飽飯吧，餓肚子時脾氣就急些，不禁餓倒是真的。”
於是就有人有異議，也不值得提了，伏翼鬆了一口氣，似乎慶幸他終於能夠簡單地訕笑出來了。
人們就希望她吃好，不道她忽然“哇”的一聲，不知是作怪還是粗魯，竟然吐了一地，又誇張地幹嘔一陣，摔了筷子怒：
“媽媽的！飯都不讓人吃好！誰！”
她隨手揪一個，那架勢直要把人撕了吃下去，眾人隻道她故意找碴廝鬧，一心也有些慌了手腳了，兆學疚心下犯疑，然而不怕死，撲過去死拉了回來，打個眼色，紅豆要去倒酒，她又冷冷地一擋：
“戒了！”
小榕樹戒酒，這不是彌天大謊嗎？
又莫非，她已經吃飽了，準備發難？
甚至連伏翼，都有些坐不住，笑容就更掛不住了。即使這會兒兆學疚再衰竭，他也希望他能再堅持一會兒了。
兆學疚也驚疑，到底比別人鎮定些，再看時，又淡定了些，與一心交換了一下眼色，一心又怕又急，那怕急卻不是驚怪老大的無常，而隻是怕自己又做錯了：
“老大，我們在湖中抓了魚，你不高興嗎？還是不舒服了……”
他看著小榕樹，就要上前去把脈，那聲音裏有種天真，還帶有真心實意的關心和憂慮。
小榕樹就冷靜下來，淡淡地推開一心，一心扁嘴，被紅豆摟在懷裏，就順勢想了想，有些為難地道：
“還是，老大不喜歡……紅豆就算不太會廚，也是值得原諒的！她是糖二一夥的，是個……藝術家！她會畫畫！”
小榕樹抬眉，滴溜溜地轉了轉眼珠子，紅豆被她上上下下的打量著，雖然都是女的，卻有些受不了，用力地回瞪回去，別人瞧著都替她捏汗，小榕樹卻不獨真原諒了似的，嘿嘿一笑，呲出了兩隻小虎牙，
“那就好好畫，替下了糖二，才算有用。”
她這樣說，就並不持續發作了。
兆學疚自怔了怔，看看小榕樹跟前那一攤，有些奇怪她青睞的竟然是那又酸又辣又粗糙又過癮的羊雜湯。
又定了定神，他笑道：
“好了，一心，老大不是故意找你茬，也不是介意他們是日本人，隻是生冷食一時不慣。生魚切絲，沒有芥末時，就撒上薑，醋，醬油食用，日本人中意這樣吃呢，柳生……”
他邊說邊飛快地把小榕樹跟前的生魚片往柳生碗裏一折，看紅豆一眾忐忑，隻怕一味慣著小榕樹也不行，到底生了這一批，不大好。
於是他又仔細看了看，換轉一碗魚湯過來，照著羊雜湯的樣子往裏撒些辣椒麵，又倒上些醋，哄道：
“老大，你喝這個！鮮得要命！”
小榕樹委委屈屈地去喝，一時不見說什麼，兆學疚又趁機半強半勸，往她嘴裏塞了一個餃子，口中又講得津津有味：
“湖裏的魚不少，半養半殖，倒也合乎繁衍生息之理。有一種，魚身略透明，那叫白魚，做生魚片不挺好看嗎？就不吃它，觀色，這叫賣相！還有食魚之凶魚，叫狗魚，湖裏留一些，倒可以使魚保持活力。鯰魚，最難看倒也最好吃……這個，魚餡的餃子，倒別出心裁，是紅豆做的，對吧？大家都分著嚐嚐吧！”
然而也不需要了，小榕樹似乎不打算找茬了，不嫌棄，就一口一個，汁水淋漓地沾上酸辣汁兒，又兩口三個，不過癮，又怕別人吃她的，貪不夠時就幹脆把酸辣汁兒都往盤子裏一傾，風卷流雲，竟然整一盤都刨著吞吃幹淨了！
紅豆倒高興，臉上也放出了光彩，她又麻利地打發人收拾了地麵，漸漸因為這女主人的職責和風範而滿足起來。
而人們隻圖小榕樹不廝鬧、不耍狠，不嚐就不嚐，倒不介意。
小榕樹吃空了餃子，又喝了魚湯，羊雜湯也喝盡了，又開始撕咬著半條羊腿，全心全意，一時間倒就像隻可親的雜食大貓。
然而既然負責管膳食健康的一心讚同：
“不打緊，老大餓壞了！”
兆學疚就不便表示介意了，他苦笑著，卻也不無安慰，又見她的眼珠子已經開始了滴溜溜新一輪的打轉，就知道她已經有了八九分飽足了，於是就抓緊時機，集中注意力，趁機進言道：
“老大，我還記得你教過我，義不掌財、慈不掌兵。不過既然我已經對不起你，管了這一回兒財，捅下了個大漏子，接下來，你何不索性接茬兒摔了罐子，讓慈悲人來管兵？你隻管和老吳他們好好地套套交情就罷了，你不喜歡的，我替你解決，如何？”